天竺帶來這壇酒,贈給我父親。我父親把酒埋在窖中,本打算等我大喜的日子拿出來宴請賓客,可惜他亡故的早,再也看不到那一天了──就不知道古大少爺是否肯賞光?”
錦瑟這才看到他腳旁放著一個大酒罈。酒封泥封陳舊,果然是故物。
“小錦,拿碗來!我嚐嚐這灃雪甘露的味道。”古越裳哈哈大笑,彎腰抓起酒罈大步走到院子裡,把酒罈放到院中的石几上,自己在旁邊坐下,“來,胡兄請!胡兄如此慷慨贈酒,我怎能不喝?”
錦瑟愣了下,進去拿了兩個酒碗出來。
古越裳拍開酒封,一股醇厚的酒香湧出,古越裳伸脖子猛嗅了幾下,把兩個酒碗滿上,自己先喝了一碗,讚道:“好酒!”
胡彥之微微一笑,也把酒乾了。
古越裳連喝三大碗酒,和胡彥之照了照空碗,哈哈一笑,猛地把酒碗往地上一摔,上好的天青瓷碗頓時摔得粉碎。古越裳揮袖一掃,半壇灃雪甘露濺了滿地,酒香四溢,燻人欲醉。古越裳把長劍拍到小几上,揚聲笑道:“酒喝完,情意了,我們現在說劍!胡兄算計小弟,令我心傷,若不回敬,五臟之氣不能平,必然憋出病來,因此商請胡兄受我三劍!雖說是商請,但胡兄今天不答應也得答應,這三劍萬萬逃不了。”
長相守 33
胡彥之問:“要我站著不動受劍?”
古越裳笑:“你可以躲,只要你躲得過。”
胡彥之沒有躲,坦然受了三劍。
古越裳也沒和他客氣,一劍刺穿他左肩,一劍刺穿他右肩,再一劍抵住他眉心刺進半分。鮮血從三個血洞往外直湧,胡彥之疼得牙關咯吱響,卻笑道:“三碗酒,三個血洞,恩怨皆了再無瓜葛嗎?”
古越裳倒提長劍,森然道:“棠哥兒的事從此我不再插手。方圓百里,劃地為界,青蓮教所有人不得踏入一步,作為回應的條件,漕幫保持絕對中立,不參與端王和玉林黨人的任何爭鬥。”
胡彥之道:“天下擾擾,你真能置身世外?”
古越裳淡淡一笑,“能不能,是我的事情。”
胡彥之長嘆一聲,“好,我代蘇教主答應!”
胡彥之走後五日,一隻白鴿落在窗上。
古越裳拆下鴿腿上的信筒,展開紙條看了,微微一笑,把字紙揉成粉碎。
錦瑟說:“少爺?”
古越裳淡淡道:“棠哥兒平安了。”
錦瑟忍不住露出喜色。古越裳一笑,摟住錦瑟壓在床上。
此刻的江北,夜雨正漲秋池。
低沈優美的聲音從簾子裡傳出:“會不會是古越裳動的手?”
胡彥之站在簾外,淡淡道:“教主何必多慮。古越裳胸無大志,只是個想要獨善其身的多情種子。”
簾子裡的人沈吟道:“此人,不簡單。”
胡彥之道:“他已敗在教主手下。”
簾子裡的人冷笑:“別說你看不出來這只是個金蟬脫殼之計。以退為進,抽身出局,還劃出百里清涼地,這古越裳真好手段。天劍龍行雲橫行西北塞上,如果沒有人暗中操作,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江北劫我們扣住的人?玉林黨那一撥人,我看還沒這個能耐!”
胡彥之默然。
簾子裡的人聲音中寒氣加重:“怎麼不說話?古越裳千里相送,情深意重,你不高興我對付他可以明說,或者我可以看在他救過你的份上放過他?”
胡彥之無奈地說:“你是一教之主,怎麼說這麼任性的話?”
簾子裡的人冷笑:“說人先要自正己身。你是堂堂青蓮教的護法,一個人跑到江南中了媚毒又算什麼?青蓮教上上下下幾萬人死絕了?收集個情報也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護法親自去用身子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