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到來的還有太僕袁盎。
袁盎一到場。立刻就跪下來,脫帽叩首拜道:“罪臣盎拜見陛下,懇請陛下治罪……”
“卿有罪?罪在何處啊?”劉徹閉著眼睛說道。
“罪臣……罪臣……”袁盎只是叩首不已。
“呵……”劉徹揮了揮手。睜開眼睛,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對袁盎道:“朕記得。朕很早就跟太僕說過了,市井無賴。擅以武凌民,地方豪強,喜以勢逼人,卿身為九卿,執掌國家名器,不要跟他們來往太過密切,卿怎麼就不聽呢?”
“罪臣有違陛下教誨,實百死難贖臣罪!”袁盎重重的磕頭說道。
見了這個情景,劉徹搖了搖頭。
袁盎啊,是個君子,也是個人才。
交遊遍天下,知己遍四海。
而且他確實是一個忠臣,忠於國家,忠於劉氏。
但是,人無完人。
知己遍四海,交際廣天下,必然帶來另外一個反面。
那就是,想跟著袁盎撈錢或者挖牆腳的人,多如牛毛。
早就四年前,袁盎被晁錯彈劾貪汙受賄,接受吳王劉濞財物賄賂,而被一擼到底。
當時晁錯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豈能板得動袁盎?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漢室如今的情況,滿朝文武公卿,外戚貴胄,除了周亞夫,郅都,汲黯等寥寥數人外,基本沒有一個乾淨的貨。
連宮廷裡都是賄賂成風。
就是劉徹也只能進行定向反腐,而不敢將炮口對準整個官僚系統。
所以,在漢室,貪汙不是罪過,貪官們被彈劾後,東山再起的多如牛毛。
你也不可能要求一個封建王朝的大臣在道德操守和個人素質上去跟人民公僕看齊。
千里當官,為的是什麼?
還不就是發財嘛。
一般,只要不過分,能幹事,劉徹就都忍了。
但袁盎這次實在是太讓劉徹失望了。
他跟地方豪強還有遊俠之間緊密的官商關係,成為了劉徹不能容忍他繼續呆在太僕位置上的原因。
“朕也給過你機會了……”劉徹在心中嘆了口氣。
前幾天,劉徹讓劉舍跟袁盎商談馬政改革,其實就是給袁盎機會。
若他能站出來,賣隊友,推動馬政改革,那麼,今天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可惜,袁盎骨子裡太重義氣。
他重義氣,甚至重到了視國法綱紀不顧的地步了!
當年,他能窩藏季心,潛逃出關,今天再包庇幾個朋友,為他們打掩護,也就很正常了。
但他傷害和阻礙的,卻是劉徹的計劃。
或許。在袁盎心裡會覺得,他在太僕任上乾的不錯。國家任務都能完成,因此。讓自己的朋友和關係戶,得些好處也正常。
劉徹不再看向袁盎,而是對汲黯和郅都吩咐:“執金吾,尚書令,你們來告訴朕,告訴百官,這騎馬廄的馬,去那裡了吧?”
袁盎聞言,將腦袋深深的埋在地上。不敢再看他人。
騎馬廄的馬去哪裡了?
袁盎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猜到。
自前歲,天子命人從代國學了用挽馬耕種的法子後,這關中的馬耕事業就迅速發展起來。
但,漢室缺馬。
國家馬政系統,每年所出產的馬匹,連供給軍隊和地方官府以及傳郵系統的馬匹都供給困難。
很多地方,甚至五年才能得到一次傳馬更換,縣令被迫去市場裡買馬來補充官府用馬和郵政用馬的例子。更是數不勝數。
所以,當有些他過去的朋友,打著他的幌子和招牌,到外廄中去跟下面的官員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