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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楊行密雖然認了這李異為養子,但楊行密後來發跡了,以一旅匪幫鹽梟,振起淮南,兀為強鎮。楊行密雖然以盜匪起家,但得手之後頗念民生疾苦,利用手中的特權幹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故他在淮南也有些聲望。楊行密的親兒子楊渥擔心乃父職位被李異搶去,當然對李異沒有好臉色,百般難為李異。楊行密過意不去,乃轉令李異拜徐溫為義父。徐溫原是楊行密的異姓兄弟,一齊同甘共苦打江山,哥倆關係甚鐵。於是李異易姓三次,最終投入徐家門戶。徐溫命李異改名為徐知誥,視為己出。

後來淮南發生政變,徐溫掌權,徐知誥也因此平步青雲,在軍中擔任要職,但又不被徐溫兒子徐知訓所容,動輒得咎,十分苦惱。在徐知誥眼中,認賊為父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生活選擇,沒有人願意作三姓家奴,因此他奮發讀書,刻苦習武,結交江湖俊傑,指望有一日出人頭地。徐溫欣賞他努力進取,對他委以重任,撥為樓船副使,知誥深藏圭角,事溫惟謹,十分稱職。

江山易姓,天下大亂,豈止老百姓吃苦受累,王孫貴胄同樣躲不了這個劫數。徐知誥吟罷朱龍飛的佳作,感時傷世,憤慨交集。又擺袖抬手邀請謝麗娘配曲和詩,道:“麗娘,你是個才女,何不和詩一首,替朱行首助酒怡情。”

這謝麗娘也有個令人傷悽的身世,本是名門閨秀,因這戰亂流落淮南,不得已託身樂籍,幹起這倚門賣笑的營生。

徐知誥慕名拜訪,與這謝麗娘幾番清談切磋,竟成知己良朋。自此吃酒消遣,都請這謝麗娘幫襯陪侍。徐知誥也有替這謝麗娘贖身的想法,但謝麗娘生性剛烈,不慣受人憐憫施捨,竟婉言謝絕徐知誥的好意。“妾非愛風塵,是被前緣誤。”不是自甘墮落,而是自食其力,寧可粗茶淡飯,也不想落入男人的彀中,成為男人的籠中小鳥,迷失本性自由。

謝麗娘聞言搖頭道:“小女子才疏學淺,那有本事唱和朱行首佳作,近年樂行教坊流行一首悲憤詩,庶幾與殤瘞詩並列為絕唱,讓小女子替兩位貴人複述朗誦,如何?”

朱龍飛與徐知誥一齊作揖請教,表示願聞其詳。

謝麗娘逐點香撫琴,抑揚頓挫,說唱起來:

自古中原多禍殃,恰如黃河濁流長;

陌路邂逅話淒涼,多少悲歌嘆無常。

舉世深陷屠戮場,何止王孫哭國殤;

莫提易姓換代事,卻惹秋風斷人腸。

徐知誥按律敲案,不住點頭,聽罷謝麗娘朗誦完悲憤詩,眼睛發紅,四顧茫然。

朱龍飛忽然詩興大發,舉懷唱道:“星漢暗換愁白頭,何以解愁樂忘憂。舉杯且想烏有國,與爾同消萬古愁。”

徐知誥大聲叫好,與朱龍飛頻頻碰杯,痛飲雄談,儼然把朱龍飛當作知己心腹一般。這徐知誥胸懷大志,也有心建立一個與世無爭的“桃源帝國”,朱龍飛的詩,很對他的胃口。

酒宴一席談,光陰捻指間。朱龍飛與徐知誥杯觥交錯,不知不覺已是日轉西紅。散席之際,徐知誥握著朱龍飛的手道:“江湖上的朋友都說朱行首仗義疏財,助危濟困,是個可以託付大事的人。如今徐知誥有件麻煩事請託朱行首奔走,不知朱行首意下如何。”

朱龍飛道:“承蒙徐大哥看得起在下,只要不是違背世道良心的事,在下樂意效勞,不知是何事故?”

徐知誥道:“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名喚李雲月,我八歲那年與她在徐州失散,一別多年,生死不知,午夜夢迴,枕食難安。早些年我對她甚是記掛,但我也是寄人籬下,身不由己,這事便蹉跎下來。這幾年手中有些豁權,但又因軍務倥傯,始終無暇到江湖上打聽她的下落。因此委託朱行首替我留心一下,務求生見人死見屍。我妹妹左腮有顆青痣,另外隨身佩帶一塊碧玉,上刻‘雲月’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