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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紹興老酒,孫氏在老酒裡敲了一個雞蛋,又放了幾片老薑和一大勺紅糖,在爐子上煮化了,這樣的酒喝起來肚子裡和身上全都熱乎乎的,祛寒除溼還能強身健體。
此刻,伯侄倆面對面坐在魯昌林家的灶間裡的一張小方桌邊,一邊的爐子上坐著一隻沙鍋,鍋裡咕嘟嘟翻滾著,白色的熱氣從蓋的邊緣衝出來,屋裡霧氣騰騰的,湧動著一股肉香和酒香的混合香氣。桌子上是幾樣下酒菜。
外面,西北風怒號著刮過屋頂,發出一陣陣尖銳的呼嘯聲,但屋裡卻溫緩如春。
“不做一世又能怎麼辦?”魯榮明夾了一塊古佬肉放到嘴裡,邊嚼邊含糊不清地回答,抬起一雙眼白上滿是血絲的醉眼瞪住三伯伯。
他的頭髮長得蓋住了耳朵,鬍子渣黑森森的扎著,眼角邊竟有了細細的皺紋,看上去神情頹唐而沮喪,和婚前相比,顯得又黑又瘦,看上去象是老了十歲,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看看你這副樣子,哪裡還象一個縀歲剛出頭的小年青?”魯昌林恨鐵不成鋼地把筷子倒過來在侄子頭上敲了一下,數落著。
他一向對這個俊雅睿智又溫文儒雅得象個閨房小姐似的侄子寄予厚望,但沒想到結婚一年不到,他竟變成了如今這副潦倒消沉的模樣,怎不讓他這個做伯伯的痛心疾首?
“要是你在這裡過得不開心,我去和你爺孃,過了年以後,你隨我去上海醬園做學徒吧?”魯昌林一口喝乾了手裡的酒,將酒盅放下,提起筷子夾菜,一邊道,“醬園萬老闆和我關係不錯,我是我的侄子要來學生意,肯定行的。”
“去……去上海?”魯榮明腦袋裡暈乎乎的,一下子轉不過來,就傻乎乎地問了一句。
“嗯,你願意麼?只是做學徒很辛苦的,你要有心裡準備。只要三年堅持下來出師了,就能做作頭師傅,那時就連老闆也要買你三分面子了。”魯昌林放下筷子,轉頭對著侄子。
“好……好啊!”魯榮明大著舌頭重重地點了點頭。他的頭雖然很暈,但腦子卻異常清醒,聽得三伯伯讓自己跟他去上海,心裡立刻湧上一陣狂喜,這個念頭已經在他腦子裡翻騰了一年多了,但卻一直沒敢提出來。他擔心父母不會同意讓自己離開他們,離開這全家的,如果今天不是伯伯提出來,他都準備讓這個念頭爛在心裡了。
他狂喜了一陣,但又黯然,這幾年,父親魯昌軒已經習慣了讓兒子坐鎮米行而自己則去鄉里糴米再僱船運回趙家鎮,閒下來時就在家裡捧著一把表面被摩娑得精光發亮的宜興紫砂壺滋滋地喝紅茶。五個月前,得知媳婦錢氏懷孕後,老頭子更是樂得直哼小調,現在,他就等著抱孫子了呢。如果自己離家去上海,就意味著米行裡的事情又需要他來操心,他肯放棄這種安逸的日子讓他離開嗎?
“放心,他會同意的。你爺過了年也不過四十出頭點,年紀這麼輕就想過安逸日腳啦?我比他大三歲,還在上海鄉下兩頭跑呢。”湣�鴆碌攪酥蹲擁牡P模�巢�紙�牙鐧木坪認潞螅�崞鵓坪�吒�約荷婦票叩饋!安還茉趺矗�慊故俏衣巢�值陌敫齠�幽亍D訓牢一棺韃渙四愕鬧鰨課藝飧靄⒏緄拿孀鈾�艿靡��陌桑俊蓖暾酒鵠矗�ヂ�穎囈銥��牽�庸�錛辛艘恍┤飪楹退竇獾酵肜錚�忠�艘壞閭潰�緩蟾巧瞎�牽�氐階辣摺�
在自己的兒子魯榮德出生以前,魯昌林曾經和兄弟魯昌軒過,想讓魯榮明過繼給他做兒子。當時魯昌軒的小兒子魯榮勝已經出生,如果將大兒子過繼給三哥魯昌林對他沒有任何妨礙,反而能額外得到一份家產,所以魯昌軒就很爽快地答應了。此事魯榮明也知道,當時他也曾經想過,如果能讓他挑選的話,他一定很願意做三伯伯的兒子。可惜,第二年堂弟魯榮德便出生了,此事最後便沒成。
“不過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