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臉,務必要找到和那個小姑娘在一起的男孩,只要找到了他,才能最後找到那個小姑娘……還有,派幾個人去重慶南路上問問路邊小店裡的人或是那裡的住戶,有沒有見過這麼一個穿藍底小白花的小姑娘?”
“是,老大!”馬臉巡捕答應一聲,轉身之際,眼珠子轉了下長臉上浮起一個猥瑣的笑容,又回過頭問:“老大急著要尋這小姑娘,莫不是老大養在上海的金絲鳥逃掉了?”
“滾你的蛋!”呂振武怒喝一聲,把桌上一本書扔了過去,早有準備的馬臉立即象兔子一樣竄到門口,臉上還帶著曖昧的笑。呂振武平時坐在辦公室裡一本正經不苟言笑,但私下裡和那幫手下相處時很是隨便,所以這馬臉才敢如此大膽地和上司開玩笑。
天氣漸漸轉暖,馬路邊上的法國梧桐又綻出了寬大的鸀葉,鸀葉間是一個個小小的黃色小絨球,風一吹,小絨絨便漫天飛舞,粘在臉上身上,一不小心還會鑽進鼻孔和嘴巴。小芋頭很討厭這些飛花,他常常覺得小飛花鑽到他的鼻子裡會讓他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因此,這幾天他都很老實地呆在家裡,不是陪他娘話,就是在他爺南貨店裡幫忙,讓俞則成感到老懷甚安,這個象小野馬一樣的寶貝兒子終於收了野心知道做正事了,這下他把南貨店交給他就是死了口眼也閉了。
然而他不知道兒子這麼老實地待在家裡的另一個真正原因,其實是怕出門遇見魯榮明。這小子自從將青柳在家裡留宿了一晚,後又她送到打浦橋那家繅絲廠後,就非常怕見到魯榮明,這種心情就象是偷了人家一件心愛的寶貝,心裡既有一種罪惡感又覺得心中有愧,總覺得魯榮明會找他算賬,因此,他乾脆連門也不出,怕路上突然遇到對答不慎露出破綻被魯榮明暴打一頓,他曾經從自家房間的後窗裡看到過魯榮明在醬園大院裡練拳有情景,那拳揮出去呼呼生風,就是他在二樓上的房裡也能清晰地聽到,力道這樣大的拳頭要是砸到人身人,乖乖隆地咚,還不把人打得半死?所以他忍痛割捨了所有的愛好,象個乖寶寶一樣待在家裡。
對於兒子的巨大變化,最得意的是金氏:“啊喲喂~老爺啊,我老早就脫儂講過,阿拉芋頭爀會推板(上海哩語,指差勁)格,現在儂看看哪能?我講得不錯吧?”
“嗯,你是芋頭的娘,兒子爭氣,你這當孃的當然功勞最大啦!哈哈哈~”俞則成捋著幾根短鬚,開心地笑了起來。此時正是半上午光景,俞則成守了一上午的店,覺得肚裡有點餓。他知道人上了年紀,就變得嬌貴起來,飽不得也餓不得,如果再不填點東西進去,等歇胃裡便會痛,於是便回後面來吃點小點心,店裡自有小芋頭和那個學生意的守著。
“小芋頭……小芋頭!你給我出來!”靜寂安逸中突然聽到這一聲怒喝,俞則成和金氏心裡同時一驚,不由詫異地回過頭去,看到隔壁醬園裡的帳房魯榮明怒氣衝衝地從前面店裡衝了進來。
“魯先生找阿拉芋頭啥事體啊?”金氏首先發問。
“小芋頭在哪裡?”魯榮明臉色鐵青地問道,並不理睬金氏的問題。
金氏一聽,頓時將一張圓嘟嘟的胖臉拉成了長臉。
南貨店和醬園雖然是兩隔壁,但因為做的生意不是一類的,所以一向井河不犯和睦相處,魯榮明平時見了俞則成和金氏也很是尊敬地稱呼他們爺叔嬸孃,神情一向謙卑並彬彬有禮,今天怎麼象吃了槍藥似地?
“魯先生,有事好好,芋頭倒底那裡惹了你了?出來該賠錢我們會賠錢,該賠禮我們會賠禮的……”俞則成因為寶貝兒子經常闖禍。所以也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興師問罪,所以馬上賠著笑臉上前,只是那笑臉比哭還要難看。心裡正是哭的心思都有,剛剛開心了幾天,這小赤佬又不曉得在外面闖下什麼窮禍了!
“我不要你們賠錢也不要你們賠禮,我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