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愧疚?”愧疚他常年不在她身邊。
李伯仲看著地圖不說話,像是很入神——他確實是愧疚的。
白卿歪頭望望窗外的月色,轉頭叫他,“出去走走?”他們有好久沒見面了,少年時,沒有孩子的拖累,還可以用乾柴烈火來解決長久分開帶來的陌生,如今有了孩子,也步入而立之年,沸水成溫,解決陌生的方式要做些改變了。
攥著他的手指行在月下林間,不禁讓她想起了多年之前,他第一次吻她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月色,只是氣氛沒有現在的和諧,他揹著扭傷腳腕的她走在月色之中,她很恨他,因為他捉了白致遠,那時,她沒想過會跟他長久,想不到多年之後的今天會是兒女成雙。
“為什麼突然提起陸士元?”問他。
“想到了,就問問。”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閒?”忙得天南海北,還會有空想這些?
“我也是人,總要休息。”
白卿笑笑點頭,沒再問下去,這男人似乎在糾結一些東西,不等他想通了,他是不會說的,問了等於白問。
在一座小拱橋上,他停下腳步。
月色倒映在水面上,閃閃發亮,反射在兩人衣裾上,波紋漣漣。
“我老了。”
白卿仰望著他被溪水映亮的側臉,不知要回些什麼。
“你卻還這麼年輕。”
“這是嫉妒?”白卿失笑。
“是嫉妒。”他已過不惑之年,長年累月的征戰,甚至讓他華髮早生,而她卻還是從前那個白卿。
“你是嫉妒我一事無成?”她的人生過去了一半,卻還是原來那個樣子,而他, 讓脆弱的漢北成了嶽東的霸主,論起來,他該笑話她才對。
“我也是一事無成。”漢北終究只是嶽東霸主,離中原霸主還差的太遠,他的目標遠大,無奈時間過得太快,來不及,來不及啊。
“不是說你至少還有三十年嘛,現在算,還有二十年,二十年不夠?”
“不夠,真想再重新活一次。”摟過她的腰,“卿兒啊,我對不住你。”他註定一生都會這樣東征西戰。
“你對不住的又何止我一個人。重新活一次,你就能改變了?”
望著月亮發笑,重新活一次,他還是會走上這條路,不會改變。
“就當這輩子,我不走運了。”遇上他是她自找的,怪不了誰。
“這輩子不走運還是小事,小心還要搭上下輩子。”鬆開她的腰,攥住她的手,繼續前行。
行至斷石之上,迎面看,天地蒼茫,雲海杳渺,山川閃亮,城池如棋,一片大好河山。
“山河如廝,如廝山河啊!”他大嘆。
***
等兩人轉回房間時,女兒洛洛不知何時睡到了他們的床上。
“爹爹。”女娃兒被父親的胡茬刺醒,半眯著眼輕喚一聲。
他一向疼孩子,尤其這個么女。
“別惹她了,惹醒了,又要鬧到半夜才睡。”白卿替女兒蓋好被褥。
李伯仲戀戀不捨地起身,坐到屏風外的長案邊。
白卿安撫女兒入睡之後,轉出屏風,從桃木罐裡取了只褐色瓷瓶,這是給他治傷的藥,東立那邊每年都會定期送來。
他常年征戰,身上有傷也是在所難免,而且當年還為天子做過擋箭牌,那次的傷很嚴重,也落下了一些小毛病,偶爾還會舊傷復發。
在暖爐上烤熱了手掌,然後抹上藥油,在他光裸的背上揉搓。
“敏敏找到婆家了沒?”李伯仲難得能問這種家長裡短的事,平時他甚至很少跟敏敏、佟嫂她們說上幾句話。
“找了,青合城裡一戶商家的子弟,人不錯,公婆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