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伴隨著他突兀的動作,他面前還淺笑著的小貨郎和天青色的石板路卻是像被擊碎的鏡子一樣化為片片銀色的碎片,而與此同時,他的耳朵裡也傳來了一陣雜亂嘈雜的呼喊聲。
……
“怎麼辦!陳先生摔下去了!這裡這麼高的地方天吶……快!大家快報警救人!找急救隊!!快啊!!”
腦海裡緩緩傳來離自己彷彿很遙遠的高地上依稀傳來這樣驚慌失措的對話聲,陳京墨渾身劇痛地蜷縮在一處矮崖的最底層,傷痕累累的臉上被枯葉和野草覆蓋著看上去也和一具屍體無異了。
他的耳朵裡是一陣連續性的耳鳴,眼鏡丟失所以視線有些模糊,而他的整個下半身也因為從上方塌陷墜落時造成的劇烈撞擊而毫無知覺。
二十分鐘前,他在隨下屬和勘測這片荒山時意外碰上了山體小幅度塌陷。
幾名工作人員站立的地方就是塌陷帶,陳京墨在將一位隨行的女性工作人員推開後便整個人掉落在了山體的最下方的密林裡。
因為整體坡度太大,加上野生植被過於密集,他掉下來的位置並不好確定,所以自然也沒有人敢貿貿然地下來救他,而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那些因為他的遇險而急瘋了的下屬們肯定正匆匆忙忙地趕下山去尋找當地人幫忙解救。
在這種相對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剛甦醒過來的陳京墨倒也沒有太過驚慌,只用顫抖的手指緩慢地摸了摸自己的褲袋。
在確認手機螢幕已經碎裂而自己距離他墜落的山崖至少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後,他先是緩緩地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道的氣息並有些感激自己能僥倖活下來,而緊接著不自覺皺緊著眉頭的陳先生心裡忽然就有點生起自己那些下屬們的悶氣來。
雖然知道自己的那幫下屬們肯定是去找人救自己了,但是在這種緊要關頭下居然真的沒一個人願意下來找自己還是讓敏感多疑的陳京墨有點不舒服。
他心想著自己平時的企業管理是否太過嚴格所以讓他不夠得人心,不然也不會有這種明擺著救了他就可以得到他青眼相看的好機會也沒有人願意抓緊。
這麼一想,咱們一向玻璃心,還有點愛記仇的陳先生就越發地臉色難看了,半響在掙扎著從枯樹從裡翻了個身後,他痛得面部抽痛地低低發出了一聲挫敗的嘆氣。
多年商業老總身份的他一直並不十分熱衷於戶外鍛鍊,平時出行大多有高階代步工具,偶爾進行所謂的鍛鍊也就是在高爾夫場裡同一眾大腹便便的老闆們揮灑幾滴汗水走走形式。
眼下遭了難了,自打發跡後便再沒吃過一點苦的陳京墨看著自己狼狽地被困在這兒等著人來救他的樣子便覺得心裡發堵,但很快,陳京墨便發現更倒黴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了。
山雨來的突然,先是淅淅瀝瀝地下很快便逐漸下大了,陳京墨的兩隻手都痛的舉不起來。
下半身的疼痛也讓他完全無法站立起來躲雨,所以他只能就這麼僵硬地躺在枯草間眼看著雨滴大顆大顆地砸在他的臉上。
而感受到自己的眼眶一陣熟悉的刺痛,陳京墨半響卻是吃力地拖過一片枯樹葉,接著把它們都給散亂地蓋在了自己的發紅的眼睛上。
他的眼睛因為人為原因受過很嚴重的傷,在經過漫長的治療後雖然並沒有完全失明卻還是留下了非常嚴重的視力障礙後遺症。
儘管他如今配了高度數的眼鏡整天帶著,但是日常的工作還是會受到影響。而最關鍵的是,只要外界對他的眼睛有一點點不舒服的干擾,陳京墨的眼睛就會陷入短暫性地失明,他的私人醫生甚至明確地告訴過他,他眼睛的這種問題無關生理,完全就是他自己心理方面問題。
這般想著,臉色被雨水浸溼的陳京墨露出點慘白而茫然的神情,他已經感覺到自己面前的景物在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