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雙又一雙冷漠的眼睛。
“你冷嗎?”
她聽到有人這麼問,她在心裡點著頭,嘴上卻沒應。
那個聲音又說:“很冷吧,但是冷,你就要自己想辦法,想辦法,才能活下去,才能吃到今晚的餃子。”
是大年夜,遲夏恍惚地想。
她看向自己的正前方,看到三具直立著的屍體。
是人的屍體,似乎還留有餘溫。
冷風灌進來,寒氣吹進來,雪花落進來。
她想起不久前有人匆匆叮囑她:“如果冷,冷的要命,你就剖開他們的肚子鑽進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才可以,遲夏你聽明白了嗎?你必須活下去!”
她明白了。
記憶中那個小小的身影,緩慢地朝著最中間的屍體走過去。
那時候她幾歲,遲夏不清楚,只覺得那個身影很小很小。
她要活下去!
在窒息的血腥味中,在滿目的腥紅中,遲夏感覺到那個弱小的身體被溫熱包裹,卻也同時被劇烈的恐懼包圍,她閉上眼睛,不斷地默唸著什麼。
她覺得,那個自己墜入了地獄。
她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忍不住想咬自己的舌頭。
捲毛和曹斌說話都磕巴了:“咋了啊,咱們小夏這是怎麼了啊!”
駱尋突然將人抱起往外跑,同時低聲呵斥一聲:“遲夏,我警告你,別咬自己。”
他腳下沒停,扣著她的腦袋往自己肩頭一靠:“咬住!”
遲夏生生忍住了。
沒有藥物的刺激,她甚至還能發出一聲輕笑,靠近駱尋的耳朵對駱尋說了她的住址:“門禁卡在我兜裡。”
駱尋深吸了一口氣,膝蓋抵住車身拉開門,將人放在了副駕駛位,很快繫上了安全帶。
他跑到一邊,從後備箱拿出來一件T恤,上車捏著她的臉把卷起來的衣服塞了進去,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跟她保證:“事發突然,你別嫌棄,這衣服洗過的。”
“我能,忍住。”
她極力剋制自己的聲線,抽出了衣服緊攥著:“這點疼,我還能忍,更何況,沒用藥。”
那如果用藥呢,駱尋很想問,但他不忍。
他始終記得發現周婉柔屍骨的那天她的臉色有多差。
疼痛中遲夏眼角溢位細碎的笑意,她睜開眼睛看駱尋。
駱尋微微側頭,看到她因為痛苦而發紅的眼,額頭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打溼,兩鬢凸起的青筋顯示著她此刻承受的疼。
但她就那麼笑著,狂妄而又張揚。
縱然她小臂緊繃,雙手顫抖,疼痛反而讓她本性釋放,魔鬼在血液裡揮舞著雙臂,卻也帶給她一股莫名的爽感。
她極其喜歡這種對抗的快感。
你想毀滅我,也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駱尋卻被她在疼痛折磨中的笑灼傷了眼睛。
他心口哽著一口氣緩不過來,就是莫名的生氣,他沉著臉,下頜緊繃,伸過去一隻手擋住她的眼睛。
遲夏在他的掌心睜開眼睛,透過他的指縫看到細細的光。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抓著他的手用力去貼眼睛。
無端的悲傷混合著疼痛化成眼淚從她的眼睛裡淌出來,循著駱尋的手掌邊緣溼濡濡的一片。
她依舊笑著,抓著駱尋胳膊的手用力到微微顫抖:“不如浮一大白!”
“什麼?”
駱尋鬆了手,從她兜裡掏出門禁卡刷了小區門禁,車子進了小區:“你說什麼?”
“我說!”
遲夏顫著聲大喊,意識混亂:“駱尋,我好想他,駱尋,我想喝酒!”
駱尋一側頭,看到她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