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凝重的望著他,疑惑的說道:“你怎麼了?這不像是你該說的話。”
楚離深深的呼吸,然後沉重的吐氣、嘆息,聲音微微帶著一絲苦澀,緩緩的說道:“小的時候,我怨恨母后,怨恨父皇,恨他們為何那樣寵愛二弟卻輕賤我?那種恨意隨著我的長大,漸漸融入我的骨血之中,在東齊的那十年裡,我無日無夜不在暗暗發誓,發誓總有一天要將所有欺辱我的人都踩在腳下,用更加狠毒一千倍,一萬倍的方式去羞辱他們。後來,我終於做到了,雖然失去了很多,但是我還是做到了,從此以後,再也沒人可以欺負我,可以瞧不起我。但是還沒來的及開心,就讓我發現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局,我曾經最最嫉妒的二弟大罵著說他是怎樣的嫉妒我,他恨母親不公平,把所有的機會都留給我。我曾經所有的恨,突然就變得那樣的可笑和滑稽,被我深深痛恨著的人,原來就是一步一步引我走上這個王位的人。”
楚離解下腰間的酒囊,拔出塞子,仰頭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安慰自己說,或許,母親是愛我的吧,不然怎會用生命作代價來讓我登上王位都不肯吐露真言?可是,這樣的愛太沉重,也太血腥了,人生中多少次,我都險些死在這樣的愛裡面。當初在齊皇宮,不止是齊安,我登上太子之位之後,來自南楚我那幾個兄弟的暗殺數不勝數,若不是我在一群男寵之中獨獲肖太后的青睞,我可能早就死在東齊了。那個時候,我才不過十六歲,而蕭太后已經年過半百了,直到現在,每次想起她那身臃腫肥胖的贅肉,我還是忍不住想要一口吐出來。”
楚離的目光突然變得陰狠,他手指泛白,狠狠地抓緊那隻酒囊,面色鐵青,雙眼之中,彷彿燃燒著一團團火焰。
“我總想將當初的那些事忘了,只要有人提及被我知道,也定會毫不容情的將他斬了,可是漸漸的,我才知道,真正記著的不是別人,就是我自己。我恨當時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恨那些恥辱下賤的日子,可是我別無他法,四面都是懸崖和冷箭暗算,我孤身一人,毫無外力相助,既無根基,又無背景,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外人說我性格喜怒無常,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失敗,害怕一無所有再去過曾經那樣的日子,沒有經歷過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明白,真正的卑賤不是貧窮不是低下,而是沒有尊嚴。”
“楚離,”青夏嗓音有些沙啞,她伸出手去,想去牽住楚離的手,卻被他躲開。
男人轉過頭來,雙眼定定的看著青夏,一字一頓的說道:“青夏,我比不上他,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最該被信任的時候,在你身邊的人永遠不是我。這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有資格和我來爭你,因為他在,所以我甘願退出成全你們,可是現在,他不在了,我卻仍舊照顧不了你。”
青夏輕輕的咬住下唇,緩緩的吸了一口氣,伸出手去,固執的握住楚離的手,輕聲說道:“你沒有找到巫醫族的大長老,對嗎?”
楚離沉重的點頭,面容滿滿的都是懊惱和自責,他的聲音低沉,沉重的說道:“我沒用。”
“楚離,你別這樣,”好似一波波的海潮洶湧的襲上她的心頭,她緊緊握住楚離的手,輕輕的搖頭,“經過這麼多事,我們之間不該再說這些話了。這些年來,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又怎能算得清?我從不怕死,只怕不能死得其所,五年來,我沒有孤零零的死在大漠裡,反而可以死在你的身邊,已經是老天對我的照顧了。別再為我輕易涉險,好不好?”
青夏突然燦然一笑,眼神明亮的說道:“我現在身康體健,不知道活的有多好,怎麼會死呢?我會一直活下去,我還要看著你統一天下,囊括四海,收復四夷,威震海內,我還要跟在你的後面去看你建立不世功業,我還有那麼多的心願沒達成,怎麼會死呢?”
青夏緩緩的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