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跟著,就是不想把他拖進這灘爛泥潭中,但最後許樂帶上了他,這代表著何等樣的倚重與信任,只可惜臨到最後,紅葉槍聲響起,此人卻消失無蹤,破壞了全盤計劃,斷了許樂的後路,將他的後背袒露在惡意目光之下……
“不說什麼情義之類的屁話。”許樂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說明他的心情已經低沉到了極點,但他卻依然低著頭,看著腳尖,說道:“在醫院裡,在公司裡,你都對我重複過,你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認錢不認人,你喊我老闆,說要把這條命賣給我,有沒有可以解釋的地方?”
白玉蘭自嘲地笑了笑,笑容竟有些清冷,沉默片刻後回答道:“還記不記得曾經有一次我和你說過,如果都出了錢,我只好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我本以為那邊不會對我有任何指示,我把習慣當成了真實,所以跟著你爬上了那座山,但在山上我卻收到了對方的指令。”
“原來邰夫人搶在了我的前面。”許樂看著腳尖,有些難受地笑了笑。
在狐狸堡壘的黑囚裡關押了一百多天,除了和那個老東西聊天,很多多餘的無聊時間,他都用來回憶這次行動的細節以及更遠一些的日子。白玉蘭的離開,給刺殺麥德林的計劃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如果不是最絕望的關頭,聯邦的憲章光輝照耀進許樂黑色的眼珠,他和施清海只怕早就已經死了。事後細細回思,許樂總是找不到白玉蘭出賣自己的理由,因為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他自認很瞭解這個秀氣男人。
一直到他將視線往前面推進了很久很久,才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
能夠認識白玉蘭,並且把這個擅於暗殺保安的生猛秀氣男人收為助手,是許樂進入白水公司第七戰鬥小組之後的事情。
而他進入白水公司,卻是實驗室資料之爭後,邰家為了讓他遠離風波中心而做出的調動,換句話來說,他與白玉蘭的相識,本來就是那位沈大秘書所做的安排。
視線落在發源處,一切疑問便迎刃而解——白玉蘭本來就是、一直都是邰家安插在他身邊的人。
在莫愁後山,許樂說與邰家合作,千世邰家又怎麼可能放心與他合作,從那一刻開始,許樂研製MX機甲,上舊月基地,整整大半年間所有的行蹤與細節,全部在邰夫人的注視之下。只不過那時雙方的利益一致,所以這種合作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直到流風坡會所之後,許樂立意要殺麥德林,白玉蘭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把這種模糊的判斷反饋回莫愁後山,一直到局面進入了最後一刻,邰夫人畫下這道伏筆,白玉蘭飄然遠去,許樂陷入死地。
……
墨綠色的軍車前蓋翹起,慘不忍睹,警報長鳴,掩蓋了兩個人的對話。參加婚禮的軍官們警惕地圍在外圍,疑惑而緊張地注視著白玉蘭和許樂的身影,只是此時白煙陣陣,這兩個身影竟是有些模糊。
“各有各的處世原則,這個我接受。”許樂抬起頭來,沉聲說道:“你先拿的邰夫人的錢,講究先來後到,我接受。甚至你拿錢不賣命,我也接受。但你加入了進來,卻反手把我賣了,這個……我不能接受。”
聽到這些話,白玉蘭只是沉默不語,微溼的黑髮在他的眼前晃啊晃,就像是催眠師的好手段,讓他陷入某種怪異的情緒之中。
“在大樓裡,我中了十四槍,那件你替我找的硬陶防彈衣很好,破了四個口子,卻沒有出大問題。”許樂盯著他黑髮絲下的眼睛,聲音很淡很遠,“但那是十四槍啊……我流了很多血,骨頭斷了很多根,差一點兒我就死了。事實上,我本以為自己那次就死定了。”
在基金會大樓裡受了如此重的傷,如果不是具有甲殼類生物般強悍的生命力,就算第二軍區的醫療兵救護再及時,許樂只怕也早已死了,就算活著,此刻也應該是躺在雪白的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