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宇宙中,真要殺死我,除非聯邦政府派一支軍隊過來,可我真的很好奇,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有誰敢派一支軍隊來殺我這個前線總司令。”
酒盡鍋殘,桌旁二人於醉意間議論宇宙大勢,被落日州的夜風一吹,有了幾分快然之意。許樂沉默思考的時候,鍾瘦虎已然站起,將將軍制服從椅背上拿起,胡亂披在肩上,有些腳步踉蹌地準備離開。
許樂站起身來相送,認真問道:“您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鍾瘦虎側轉身,盯著年輕人樸實誠摯的面容,說道:“因為你是許樂。”
許樂說道:“我還是不明白。”
鍾瘦虎提著將軍制服,沉默片刻,花眉微挑,微笑說道:“因為我欣賞你……聯邦裡難得的四有青年,一塊沉默的石頭。我雖然是聯邦前敵總司令,可也有閒聊的興致,只是想聊的這些話,找不到說話的物件。”
這是一個不錯的解釋,許樂心裡這般想道,然而總覺得這場窗畔鍋旁的談話隱著一些清秋般的悲涼感覺,不知道是西林孤兒的說法,還是滿布陰影的政治現實,讓他有此想法。
“我也很欣賞您。”他想到S1棲霞州里的小姑娘,忽然開口壓抑問道:“可您不會是在託孤吧?”
鍾瘦虎怔了怔,旋即囂張無比地大笑起來:“不要過於高估自己,也不要低估一個在宇宙裡存活了數萬年的家族實力,尤其是……不要低估我。”
許樂有些尷尬地揉了揉鼻子,忽然抬起頭來說道:“最開始說過,您侄兒參與了這次謀殺事件……”
鍾瘦虎用一種怪異的表情看著他,大概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執著如此強硬的年輕人,伸出一根手指認真說道:“這次是你繞回來了。”
許樂預設。
“你和我女兒關係如何?”鍾瘦虎問道。
許樂的眼前飄過一片隨著動作盪漾的西瓜皮黑髮,認真說道:“如同兄妹。”
“家裡後輩太多,我侄兒如果不是一個王八蛋,我女兒將來怎麼辦?我死了怎麼辦?難道還真要託孤給你?”
鍾瘦虎平靜望著他,然後伸手過桌,像長輩那般粗魯地揉了揉許樂的頭髮,然後轉身離開,背影滄桑。
……
鍾子期參與此次謀殺事件,以許樂牙被打落定要逼敵人吞下的性情,絕對不會就此收手,無論是走法律的路子還是官方渠道,他總要對方為此付出代價,哪怕他是西林老虎最疼愛的侄兒。
可鍾瘦虎離去前,問了一句他與小西瓜關係如何,又說了兩個怎麼辦,如同一桶冰水澆入滿是酒意的腦袋,許樂頓時清醒無比,終於明白為什麼西林老虎如此人物,會有鍾子期這樣的二貨繼承人,一絲對世家智謀或陰謀的深深寒意,佔據了他的整個身體。
走出食肆,許樂望著消失於緯二區方向的車隊,忍不住搖了搖頭。沒有烈酒與紅湯鍋的相伴,落日州的夜風顯得有些冷,他馬上繫緊了軍服的領釦。
黑色汽車如幽靈般開了過來,許樂開啟車門坐了上去,安靜聽著白玉蘭講述了今天任務完成的具體情況,認真說了一聲謝謝。
等候已久的七組軍車也跟了上來,緊密地集結在黑車的四周,警慢地發動,向著營地處駛去。
隔著玻璃看著自己早已習慣的一幕,許樂才詫然明白,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窮苦的礦工孤兒,不是梨花大學的小門房,也不是乘坐高鐵來往於首都和港都間的工程師,雖然自己只是一名年輕的中校,卻已經在聯邦中擁有了一定的影響力,甚至可以與鍾司令這種傳說中的人物相對飲酒閒話整夜。
這場談話對於他來說極為重要,更熟悉機器或槍械的他,從來都沒有足夠的敏銳度以看清迷霧般的聯邦政治面,今夜鍾瘦虎看似隨心無意的議論,卻讓他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