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想,折回宿舍。躺在床上看從永澤手裡借來的康拉德的《吉姆爺》,把剩下部分一口氣看完,然後找他還書。
永澤正要去食堂吃飯,我也一起跟去吃了晚飯。
〃外務省考試情況如何?〃我問他。8月份舉行過外務省高階考試的複試。
〃湊合。〃永澤不在意地說,〃那東西,一般都混得過去。什麼集體討論啦面談啦,和向女孩子花言巧語沒什麼兩樣。〃
〃那麼說,倒是真夠容易的。〃我說,〃發榜在什麼時候?〃
〃10月初。要是考中,請你美餐一頓。〃
〃我說,外務省高階考試的複試是怎麼一回事?參加的人全是像你這樣的?〃
〃不見得。基本上都是傻瓜蛋,再不就是變態者。想撈個一官半職的人,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廢料。這不是我信口胡謅,那幫傢伙連字都認不全幾個!〃
〃那你為什麼還要進外務省呢?〃
〃原因很複雜。〃永澤說,〃例如喜歡出國工作啦等等。不過最主要的理由是想施展一番自己的拳腳。既然施展,就得到最廣大的天地裡去,那就是國家。我要嘗試一下在這臃腫龐大的官僚機構中,自己能爬到什麼地步,到底有多大本事。懂嗎?〃
〃聽起來有點像做遊戲似的。〃
〃不錯,差不多就是一種遊戲。我並沒有什麼權力慾金錢欲,真的。或許我這人俗不可耐剛愎自用,但那種玩藝兒卻是半點兒都找不到我頭上。就是說,我是個沒有私慾的人,有的只是好奇心,只是想在那廣闊無邊而險象環生的世界裡顯一顯身手罷了。〃
〃也沒有什麼理想之類的東西嗎?〃
〃當然沒有!〃他說,〃人生中無需那種東西,需要的不是理想,而是行為規範!〃
〃不過,與此不同的人生不是到處都存在的麼?〃我問。
〃不喜歡我這樣的人生?〃
〃算了吧,〃我說,〃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事情不明擺著:我一不能進東大,二不能在中意的時候和中意的女人睡覺。再說嘴巴又不能說會道,既不能被人高看一眼,又沒有戀人。就算從二流私立大學的文學院畢業出來,前景也未必樂觀。我又能說什麼呢。〃
〃那麼,是羨慕我的人生啦?〃
〃也不羨慕。〃我說,〃我太習慣於我自己了。而且坦率說來,東大也罷外務省也罷,我都沒興致。我唯一羨慕的,就是你有一位初美小姐那樣完美的戀人。〃
他半天沒有做聲,悶頭吃飯。〃我說,渡邊,〃吃完飯後,永澤對我說,〃我似乎覺得,你我從這裡出來,十年二十年過後還會在某個地方相遇,還會以某種形式發生關聯。〃
〃簡直像狄更斯小說裡寫的。〃我笑了。
〃或許。〃他也笑了,〃不過我的預感可是百發百中的喲!〃
吃罷飯,我和永澤走進附近一間酒吧喝酒,一直喝到9點。
〃嗯,永澤君,你的所謂人生規範是怎麼一種貨色?〃我問。
〃你呀,肯定發笑的!〃他說。
〃我不笑!〃
〃就是當紳士。〃我笑固然沒笑,但險些從椅子上滾落下來:〃所謂紳士,就是那個紳士?〃
〃是的,就是那個紳士。〃他說。
〃那麼當紳士,是怎麼回事?要是有定義,可否指教一二?〃
〃紳士就是:所做的,不是自己想做之事,而是自己應做之事。〃
〃在我見過的人當中,你是最特殊的。〃我說。
〃在我見過的人裡邊,你是最地道的。〃他說。隨後一個人掏腰包付了賬。
第二週的星期一,〃戲劇史ii〃教室裡仍沒見到小林綠子的身影。我在教室裡大致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