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會後悔嗎?&rdo;姜顏輕嘆著問。
&ldo;不會。&rdo;苻離回答, &ldo;你不要多想, 我的離開與你並無幹係, 這是我早就選好了的路。&rdo;
&ldo;離開這兒, 你會去哪兒?&rdo;
&ldo;錦衣衛。&rdo;
聞言, 姜顏笑了聲,眼中恢復了些許神采,&ldo;我以為你會去從軍, 戍守邊關。&rdo;
苻離沉吟了一會兒,微微側首望著她,淡然道:&ldo;以前的確想過從軍,但後來……&rdo;
&ldo;後來如何?&rdo;
&ldo;錦衣衛,可離你們更近些。&rdo;
說道&l;你&r;字時,他微微停頓了一會兒,姜顏聽出了他蘊藏在這細微停頓裡的情義,垂下眼笑了笑。待那抹明媚的笑散去,她忽的嘆了聲,&ldo;苻大公子,我不想成為你的束縛,或許,你也沒法成為我的束縛。&rdo;
她與苻離本質上都是一類人,都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並且,絕不輕易妥協。
&ldo;我說過,離開國子監是我早就決定好的,與你無關。&rdo;苻離目視前方,清晰道,&ldo;你可以繼續留在這學習,我不會影響你。&rdo;
姜顏半晌無言,心中說不出是甜是苦。
直到正午,位極人臣的內閣首輔苻恪駕臨國子監。
門扉被推開,刺目的陽光鋪灑進來,姜顏眯著眼睛望去,只見一道頎長的身影踏入屋中,步履沉穩,而後,一雙黑色的官靴在兩人面前站定。
苻首輔約莫是下朝後便接到了國子監祭酒的通告,連朝服都沒來的及換,頭戴一品七梁冠,腰掛玉帶,腳踏黑靴,緋色官服上的仙鶴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便會長唳著駕雲飛去。
這個年近半百的男人依舊保持著三十餘歲的身形,挺拔,俊朗,唇上的短髭修得很齊整。若單看長相,父子倆似乎並不十分相像,冷冽的氣質卻是如出一轍,尤其是那一雙清冷的眼睛。
只不過,苻首輔的眼睛要更深沉些,教人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當他垂下眼看人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鋪面而來,姜顏情不自禁低下了頭,感覺自己如一隻匍匐在他腳下的螻蟻。
那是一種位極人臣、久經官場的威嚴貴氣,他甚至不用開口說話,光是負著手站在面前,便如巍峨泰山不可逾越。
&ldo;父親。&rdo;
&ldo;苻首輔……&rdo;
苻恪審視著這對年輕人,目光僅在姜顏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向自家兒子,渾沉的嗓音聽不出絲毫情感,只平靜一問:&ldo;馮祭酒說你決意離開國子監,放棄科舉,可有其事?&rdo;
&ldo;是。&rdo;苻離道。
苻恪又問:&ldo;自朔州歸來已有半年,你仍是選擇背離家規,執意從武?&rdo;
&ldo;是。&rdo;清冷的少年音擲地有聲。
&ldo;好。&rdo;苻首輔輕輕頷首,依舊是喜怒不形於色,轉而對姜顏道,&ldo;本官要同自家兒子談談,還請姑娘暫且迴避。&rdo;
姜顏擔憂地看了苻離一眼,苻離也望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姜顏只得起身,朝苻首輔一拱手,低聲道:&ldo;學生告退。&rdo;
身後的門緩緩關攏,視線逐漸變窄,最終將苻離挺直清傲的背影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出了門才感覺到腿的痠麻,姜顏扶著廊柱緩了許久,周身的感官才漸漸復甦,覺出夏日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