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可讀性決非通常所說的通俗性,它將深厚的學術底蘊與高超的寫作技巧有機結合在一起,將嚴謹的研究態度和講究的文字工夫有機結合在一起;作品既真實可信又生動傳神。因此,它適合於各個層次的讀者閱讀:文化水準較淺、對薩特不甚瞭解的人讀起來也很輕鬆;文化水準較深、專門研究薩特的人讀後也會感到其分量之重,必定有所裨益。
多年來,國內出版界關於薩特的研究資料──對原著的翻譯、研究論文和著作等等──已經出了不少,但最能表現一個思想家個性的傳記則不多見。這也許是因為,為一個思想家作傳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搞學術研究的人寫人物傳記,必須轉換自己的思路和寫法,去掉那種純抽象和邏輯思維的習慣,多一些形象、直觀和靈感的東西;搞文學創作的人又應該熟悉他們平時視為畏途的抽象思維,以準確把握人物的思想脈絡。這些都增加了寫作難度。另一方面,搞學術研究的人覺得這超出了本業的範圍,不屬於正二八經的研究工作和科研成果;而在搞文學創作的人看來,它也算不上正品,即使在傳記文學中,其社會轟動效應遠遠比不上那些政治、體育和影視明星的作品。
但在各類明星的崇拜者之外,畢竟還有不少讀者,對薩特這樣似乎已經不太時髦的思想大師深感興趣,希望透過他們來認識我們生活於其中的世界,來把握我們的時代和我們自身,來探究人生的重大問題。對於這些讀者,本書應該是一部很有價值的作品。本書作者長期從事薩特研究和寫作,近年來屢有作品問世,《百年薩特》作為其最新成果之一,寫起來更顯得匠心獨運,舉重若輕。在中國學者所寫的薩特傳記中,它是我迄今所見最具思想深度的一部。
書評序
我第一次看薩特的作品,是在上世紀70年代末:《外國文藝》雜誌譯載了他的《骯髒的手》,這個劇本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後來又在《世界文學》雜誌1980年第4期上讀到他的《死無葬身之地》,它給了我精神上的巨大震撼,而此時薩特已經去世。自那以來,25年過去了,當時如飢似渴地捧書閱讀的情景恍然如在昨日——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已是薩特百年誕辰。
據國外統計資料,生活在20世紀的作家、思想家中,按其作品被人引用的情況排名次,薩特是穩穩地排在第一位。我們說薩特是20世紀最有影響的作家和思想家,應該不是一個過譽的說法。對於這樣一位世界級文學和思想大師,在他百年誕辰之際,奉獻一本關於他的傳記,是我很想做的一件事情。
傳記首先要真實。而真實又可分為兩種:一種可以稱之為客觀的真實,如“某一時間薩特母親給了薩特兩耳光”,這句話要麼是真實的,要麼是虛假的,答案應該只有一個。本書力求做到所有陳述的事實都是有根據的;如果沒有確實的根據,則不使用肯定的語言,而寧可存疑;在事實材料發生衝突時,要作細緻辨析,確定真偽。
另一種可以稱之為主觀的真實。“某一時間薩特母親給了薩特兩耳光”,這一事實有什麼意義?它說明什麼問題?它在薩特人生道路上佔據多大分量?它是如何發生的?當問題進入這一層次時,答案應該不是一個,可能有多種闡釋。傳記要再現這一事件的真實性,作者還得在總體上把握事實材料,發揮自己的想象力,給出它應有的緣由、地位和意義來。
所以薩特說,他為福樓拜寫的傳記也可稱為“真實的小說”;之所以說是真實的,不僅客觀事實是真實的,而且透過作者主觀努力,真實地再現當時的情景、狀況、活動等;之所以說是小說,是因為這種真實包含了作者的想象,作者的創造性,也可以說具有“虛構”的成分。人們通常認為虛構就是假的、不真實的,而真實就是沒有任何想象和虛構的東西。我不認同這種說法。如果僅有一些雜亂無章地堆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