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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地宮

君山大會揭露的換子一事,雖在教中諱莫如深,但其實人人心知肚明。摸不透顧柔突然這麼問的用意,江朝歡一時並未答話。

不過顧柔也並非真心相詢,她轉過頭,盯著江朝歡的眼睛,主動解釋起來:“教主亦非仙神,你入教之前,中原聯盟虎視眈眈,誓要置我教於死地,屢次相逼,再無退路。當時境況,哪怕敗了一次,我們教中上下都沒有活路。所以,教主才出此下策,送走了謝釅,只是為了萬一之時,能留得一條血脈。”

顧柔的語氣一如往常,端持坦然,卻不知對面之人平淡的神色下已泛起深自壓抑的不甘。

為什麼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外道還能扮演起受害者的角色了?偷龍轉鳳,騙了謝桓夫婦一生,難道他顧雲天還是被迫的?

江朝歡忍住冷笑,並未作聲,卻聽顧柔又道:“正邪之分,本就是有心之人故意引導。教主起勢晚,勢頭勁,擋了路而已。即使是迫於自保殺了一個兩個,也並未對無辜之人下過手。直到淮左盟誓,正道聯合……”

頓了頓,顧柔移開視線,目光瞟過江朝歡,落在虛處。

“那一年,所謂正道三次圍剿,我們元氣大傷,幾近覆滅,卻全因第三次淮水之役而情勢急轉。如今說來,所有人都覺得是教主一力擊敗北刀南劍,從此坐穩幽雲,但其實,箇中內情遠遠複雜得多。”

在顧柔的感懷中,江朝歡木然地張口,如往常般冷漠:“左使帶我上峰,就為了說這些陳年舊事?”

成王敗寇,自然全憑勝者言說。只是,騙騙別人可以,都是教中同道之人,有什麼必要來對他假惺惺地說教一番?難道他們察覺了什麼,才故意試探?

可顧柔接下來的話卻全然顛覆了他的猜測,甚至撼動了他十數年來的堅持……

“北刀南劍合力,其實教主未必是對手。但事實上聯盟眾人皆各懷鬼胎,就如前些時日為絞殺路白羽成立的盟約一樣。在最後時刻,本能一擊致勝,但因各自考量,他們反而互相殘殺,自食惡果。”顧柔露出一點笑意,回憶著:

“其中秘情太多,我未曾親眼見過。但我敢肯定的是,最後一戰,謝桓、江玄都不是死在教主手中。他們二人也並非外人以為的情同手足。其實他們早生嫌隙,見勝券在握,為了誰日後統領聯盟,吞併顧門,皆不肯讓步。從淮水一路到楚山太白頂,錯過無數時機,遲遲不肯動手,也是因為如此。”

“你是說,南刀北劍是自相殘殺而死?”

“倒不盡然。”顧柔眸光一凜:“你應該能看出來,淮水之變後,受益最大的,其實另有其人。那個人,正是最後太白頂決戰在場的四個人之一。而教主、江、謝皆或死或傷,唯有他全身而退。”

“你是說--鳳血劍?”

“沒錯,正是嵇聞道坐收漁翁之利。”顧柔沒有解釋太多,只道:“他在事前就故意放出訊息,引沈師叔擄走了嵇無風。才導致嵇無風被沈師叔重創,需要江玄散去大半功力相救,才終至不敵。”

深埋在自己心裡、膠纏固結於血脈之間的家事此時突然從旁人口中說出,不僅讓他覺得諷刺,更有些莫名的陌生。就好像,那些本用盡所有力氣掩埋著的親歷的過往、入骨的深恨被驀地掀開,曝在眾人目光之下。

然而,喘不過氣的沉重之下,他更想知道一個問題:嵇無風出事,父親慘死,難道都源於嵇聞道的安排嗎?

他極力維持著平靜,也像談論著陌生之人、無關之事一樣淡然出聲:“嵇聞道又不能篤定江玄一定出手相救,就捨得用自己兒子做局?還是,嵇無風也不是他親生兒子?”

顧柔的面上浮起了一點笑意,沒有回答,卻是向右側玄門走去。只見她在第二盞壁燈前停下,屈起右手拇指,徑直朝火舌按下。火焰倏然熄滅,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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