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腦中浮現。
一切就快結束了,他確信。
船如離弦之箭般,眨眼就行到湖心。他收回遠望的目光,隨意掠過腳邊的湖水。這時,一個黑點讓他有些怔住。他警覺地折回目光,竟看到船後不遠不近的水面下,正隨著湖水起伏飄著一條白色的飄帶。
心念電轉之間,他當即命人調轉船頭,張網打撈。不過半刻鐘時間,竟真在水中撈出了一個女子。
髻插白羽,腰纏雙劍,眉目緊閉卻仍脈脈含情——整個武林全力追緝的目標路白羽竟然就這麼簡單地被他找到。
範行宜此行幾乎帶上了門中所有弟子,此刻他的大弟子付承其最為鎮定,已依照他的吩咐,先行將昏迷中的路白羽用重鐐銬住,又為她逼出肺中積水。
這個暗殺之術名冠江湖的女魔頭為何會淪落至此,範行宜心裡已大概有了輪廓。從岸邊的痕跡上看,很可能是她遭遇了仇家不敵,被打落湖中,隨水漂遠,卻恰好被他遇到。
誰能料想,三年干戈都未曾到達的那個位置,今日,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範行宜心神大暢,運起內力推向路白羽大椎穴,只見她吐出數口湖水,便即醒轉。
即便剛醒來就發現已落入人手,這位路堂主仍無絲毫驚慌。她並不掙動,只是很快將目光定在一群弟子身後那中年男子,腰間的判官筆上。
“金錯刀,傳功範長老,久聞大名。”
路白羽嬌柔一笑,好似和老友打招呼般自然。
兩人從未正經打過照面,此刻卻毫不生疏,範行宜也只是含笑臻首,客氣道:“十六堂路堂主,幸甚得見。”
他走上前,一眾弟子自動分開兩列,只見路白羽手腳皆被死死綁縛,用長鏈系在樑上。雖然簡陋,也絕難逃遁。
“得罪了,路堂主。”範行宜滿意地坐下,說道:“雖然不知堂主因何失手被擒,但這樣的機會絕無僅有。範某也只能在旁人發現之前將你正法,以免節外生枝。路堂主還有什麼想說的,請儘管吩咐。只要範某能做到,絕不推辭。”
他的話音未落,路白羽竟失聲而笑。水珠順著她的眼睫顫動滾落,滴在她的白紗罩袍上。明明是這般狼狽的必死局面,她的神情卻比範行宜更為明快。
“範長老既知我近日拋頭露面,行蹤顯露,就不好奇我是在做什麼嗎?”路白羽笑夠了,語調一轉,眉間流轉出一股媚態:
“就算範長老不想知道這個,那令愛的下落,也不感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