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嵇無風就如此,那麼,顧襄呢?嵇盈風呢?鶴松石呢?”
顧雲天隨意擲下黃鐘,擰身而去,篤定了架在脖頸的劍只有棄甲倒戈一個選擇。
“我說過,每顆棋子都不是單獨存在的。”
微偏過頭,他最後笑著囑咐:
“下次拔劍之前,記得先把自己的棋局收拾乾淨。”
……
未曾看躺在地上的斷手一眼,他消失在地宮幽暗的最深處。
……
孤峰依舊寂寞。
與天相接之處,是重新淤積不散的濃雲,遮蔽了身前身後的所有道路。此刻的江朝歡,幾乎連自己腳下都無法看清。
長劍拖著地面,劃出微不可見的細痕。他一步一步走下山去,只覺這次的路程,漫長得沒有盡頭。
身形搖搖欲墜,屢次險些倒下。但不知是什麼仍在支撐他走下去。
許久。
眼前出現了一片陰影,緩緩抬起頭,他止步於此。
……
許久。
通往峰頂的階梯蜿蜒出一縷血線,隨即一個人影闖入視野。謝釅興奮地仰頭看去,面色登時變得無比複雜。
“江朝歡--”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個滅門仇人艱難走完最後幾級臺階,站定山腳。而每走一步,都是一灘更多的血聚積在腳下。
謝釅皺起眉頭,還是迎了上去,“你沒事吧?”
“謝釅,”江朝歡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只是越過了他,獨自而去。
“你殺了顧雲天?”
謝釅一把拽住了他,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裡不知是期待、還是恐懼。
“……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謝釅有些茫然:“你沒殺他,他也沒殺你?你們都活下來了?甚至連沈雁回都沒死?”
江朝歡沒做聲,算是預設了他的疑問,當然也無法和他解釋什麼。
“居然是這樣……”謝釅猶不敢信,一雙眼來來回回把他打量了幾遍,發現他雖然身上全是血,已經分不出哪裡是傷口,但確實不像快死了的樣子。
至於顧雲天……謝釅失望地抬頭遠眺,半晌,又輕笑一聲收回目光,換上了一副驚喜的表情:
“我以為你們兩個至少得死一個呢,你們真會玩。”
江朝歡閉了閉眼,沒說話。
“好吧。不過你不問問我去哪了?為什麼沒來嗎?”謝釅轉而問道。
誰知,江朝歡推開了他的手,自顧自地走遠,看起來對他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喂,你生氣了嗎?我雖然沒來,但也沒閒著啊!”
謝釅快步追上了他,迫不及待地炫耀起來,彷彿一個要求獎勵的孩子,“我呀,我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了。”
見江朝歡的視線終於移到了自己臉上,謝釅激動地一拍手掌:
“我殺人去了!”
……殺人?
這種時候,他就算不按約定守在幽雲谷等候結果,怎麼還有閒心殺人?
江朝歡的心“咯噔”一下,忽的驚出一身冷汗。難道是顧襄?顧柔?總不會是沈雁回吧?
“我們合作之前,我要先解決掉後顧之憂啊……”謝釅神神秘秘地湊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打斷了他可怕的聯想。
“你指的是--”
“姐姐和醇弟。”
……
紛亂的思緒戛然而止,但江朝歡並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反而整個人空白了一瞬。
良久,他堵滿血氣的喉嚨裡勉強擠出幾個字:
“你在開玩笑?”
“怎麼會是玩笑呢?”謝釅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