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的晨霧還未散去,幾聲清脆的鳥啼打破了早晨的寧謐。
東方九醒了,可他的屋裡卻沒有我的位子。卿塵、衣衣、白幽,他們三人在東方九的屋裡已經呆了近一個時辰了,而我只能焦急地站在屋外等候“召見”。
我當然明白為什麼東方九今天醒來第一個要見的人不是我。只因,今日他再睡下便不會醒來了。今日,恰好是他中了纏夢的第三十日。
那巴嘎是在正大光明地做善後工作。估計他還要寫一份很詳細的遺詔吧。
可我還是很焦急,因為我怕還未輪到我接受召見他就又睡了過去。
我怕。
因為,我不知道等他醒來後還能不能見到我。
蠱毒,我祈求你再晚些發作。
門終於被推開了。衣衣紅了眼睛。卿塵有醫者的漠然,可眸裡怎麼也掩不下濃濃的悲傷。白幽微微垂著頭,看不見他的表情,我只看到他攥著黃色詔書的手,指節發白。
我是衝進去的。
還好,那巴嘎還會對我笑。他沒有睡呢。
他拍拍床邊,望著我,鳳眸彎彎:“爺的小凌兒等急了吧。還不快過來坐下。”
我很乖地走到床邊挨著他坐下。
我想挑些輕鬆的話說,可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怕我顯得過於輕鬆他會看出破綻,畢竟他要換血這件事情只有我、楚楚和玄機老人知道。可我又不想表現的過於悲傷,因為我知道即便沒有換血這個方法,我明知他會死掉,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我也萬萬不會讓他感覺出我有多難過,到底有多痛苦。
最後一次的對話,我想應該是,不帶悲傷的才對。
“我聽衣衣說這兩日你的身體好多了。生死谷這麼冷你都沒有咳,看來這裡我們是來對了。”他拉過我的手,指尖在我掌心隨意畫著,聲音柔柔的,感覺比他的指尖暖多了。
我高傲地瞥了他一眼:“那可不!咱現在身體可是好多了,不像有些人就知道睡睡睡,啥活頁不能幹!”
東方九莞爾笑,“凌兒,你知道我都做了什麼夢嗎?”
“什麼啊?”我眨著眼睛問。
他的手輕柔地撫上我的頭,我的視線只能落在他蒼白的下顎上,頭頂有個聲音說:“夢裡有你。”
他說:“夢裡,你穿著鳳冠霞帔,你扔下手裡的紅綢不顧一切地向我奔來。”
“夢裡,你蒙著面紗,再高高的臺子上縱情歌舞,舞罷你對著眾人說,你叫舞媚娘,是東方九的寵妃。”
“夢裡,在馬車前,你湊近我的臉,吻了上去。”
“夢裡,在祭臺上,你眸中帶笑,主動拉過我的手,帶領我與你一起共舞。”
“夢裡,你站在鳳落山巔,對我說:東方九,我愛你。”
“夢裡,火燒雲將半壁天空都遮了起來,你素衣白馬,回眸對我笑著揮手。”
......
東方九輕輕地說著,說著我們的過往,說著夢裡我與他的世界。難道因為這些你才貪戀夢中的溫暖不願醒來?呵呵,你可真是個巴嘎。徹頭徹尾的巴嘎。
“夢裡,在我種滿翠竹的院子裡,你閉著眼躺在竹椅上,我望著你,笑。”
這一刻,心,痛得真真切切,無以復加,沒有出處。
我不得不打斷他。我聽不下去,真的不行。
“東方九,你怎麼連做夢都這麼噁心肉麻啊?”對他做了個鬼臉,趕緊別過頭去。我怕他看到我眼裡的痛。那麼痛,我遮掩不住。
東方九笑了,輕輕地笑出聲來。
他說:“凌兒,如果我睡下沒有醒來,那一定是個美到極致的夢。夢裡只有你和我,所以,你莫要叫醒我。”
我張開嘴要回他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