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功用,忘了豈不更好?
“我一直一直在你耳邊說我叫花漾,結果你還是沒記住……那我的手機和電話你一定也沒記住……”門外的花漾像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陷入了某種黑暗的自怨自艾中嘀嘀咕咕。
簡品蘊傷腦筋地沉吟:“那我還是隻能叫她罪魁禍首噢?可是我覺得這樣很不好意思耶,她昨天整晚都沒睡,一直到你從手術房轉到普通病房,還替你付了掛號費,又說醫藥費她要全權負責,現在還跑腿去買奶粉、榨汁機什麼的,就算你的傷真的是因為她,我們也不能這麼欺負人,何況她只是個小女孩,手上不可能有太多錢吧……”
“你不是說她走了?”這次換簡晶惇錯愕。
“走去買奶粉,說是要讓你補體力,榨汁機是要替你壓些新鮮果汁喝。”
“蘊蘊,以後說話不要只說一半,人明明沒走,你為什麼要回我『嗯』。”害他誤以為——
“是你自己沒問清楚,她本來就是『走』出病房,去『了』福利社呀。”簡品蘊被指控得很冤枉。
“你……”唉,溝通不良,這是年齡代溝。“她叫花漾,花朵的花,餘波盪漾的漾。”
“哥,你又想起來羅?這種偶發型的老人痴呆症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簡品蘊實在是忍不住戲弄起簡品惇。真像個小孩子耶,賭這種孩子氣也太不符合他的個性了吧。
“你噢,哪學來的伶牙俐齒?”簡品惇精準無誤地伸手揉亂簡品蘊的短髮,他聽聲辨位的技巧越來越高超了。
“跟你這個壞嘴律師學的,有其兄必有其妹。”她吐舌。
兩人都笑開了,病房內沒有沉悶的氣氛。
“好好噢,有哥哥就可以這樣鬥嘴、撒嬌……”花漾在門外用著羨慕極的燦燦眼光覷向門縫間簡家兄妹的互動。一個疼寵著人、一個正被人疼寵著,他們有著密不可分的血源關係,寵與被寵都像是天經地義一般,誰也不需要排練、不需要溫習,這是生物的本能,是血緣的羈絆,也是家人。
她也想要這樣被寵著或寵著人,有個人能如此暢所欲言地分享心事,明明是另一個個體,身上卻流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血……
她,想要家人。
“我也想要家人……只要有他們這樣一半和諧的家人,我不貪心的,一半就好……四分之一也可以……八分之一我也甘願呀……”
花漾垂著頸,感覺心裡有塊佯裝的堅強正在剝落。
她本以為自己一個人就能過得很好,反正她向來不愁吃穿,不用像其他同學,想要什麼東西得打零工賺取,她的銀行戶頭所擁有的金額,足夠讓她每個月上Chanel買品牌性的高階用品、吃最上等的餐廳料理,連孤單,都可以用錢買來一大群朋友來陪伴,誰說錢不是萬能的呢?
可是那一大筆的錢,是用親情衡量出來的價值,也代表著她存在的價值。
一門之隔的咕噥,飄進了喪失視力但聽覺更加敏銳的簡品惇耳裡,半字不漏。
“回來了為什麼不進來。”
簡品惇的音量不大,卻足以讓趴在門板上偷聽的花漾聽得清楚,那句沒有主詞的句子是說給她聽的。她重新提起地上大包小包的提袋,進到病房裡,臉上雖有笑,卻很僵硬,部分是因為偷聽被抓到的窘態。
“我……才剛到門口,你就發現羅?聽力真好……”欲蓋彌彰地暗示自己沒有粘在門板上長達數分鐘。
“我來幫你,花小姐。”簡品蘊接過花漾右手的袋子,放在病房旁的桌上,“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這……很破費吧?”一個桌子放不下了,其餘就往地板上暫擱。光奶粉就足足六大罐,從高鐵高鈣、珍珠粉配方、冬蟲夏草,到脫脂奶粉應有盡有。就算簡品惇三餐全用奶粉當主食,到出院為止也喝不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