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沽離鎮往南一帶,乃正是於前人筆墨中曾一度水天相接,近乎高聳入雲的聆臺群山。而其間,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聆臺一劍派,便是毫無疑問地出自於此。
——而他三人眼下所處的沽離小鎮呢?
說白了,也僅僅是隻是聆臺一劍派勢力所觸及範圍的一小部分。平日裡除了偶有門中弟子下山遊學歷練,倒與人來人往的普通小鎮並無太大的差別。
趕集的,吆喝的,叫賣的,乞討的,算命的……要什麼有什麼,連隔了一條街互相謾罵鬥狠的都沒得跑。
就是這樣一條被炎炎烈日所徹底籠罩的明亮街道,與前日潮濕陰冷的雨水結界有著不必說的天壤之別。
「我十多年不曾到過這裡,如今乍然一看,仍舊是這副模樣。」雲遮歡道,「雖然大多數事情都不太記得了,但是對這裡的街頭巷尾多少有些模糊的印象。」
從枕遠望著天外一輪耀眼的白日,許是將她的話悉數聽進去了,卻始終沒有予以半點回應,倒是薛嵐因那廝饒有興趣地探了半個腦袋出來,低低問道:「雲姑娘記性這麼好?我四歲以前的記憶,老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現在別說絞盡腦汁,就算是故地重遊,我也想不起來我到過哪些地方。」
雲遮歡挑眉道:「美好的東西自然要一輩子放在心裡,你說你都忘了,說明你四歲以前過得很是痛苦煎熬。」
薛嵐因仰頭飲盡杯中涼茶,反手將瓷杯扣回桌面上,似笑非笑道:「你就儘管編吧,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人很痛苦的話,不是也應該記上一輩子麼?」
雲遮歡動了動嘴唇,看樣子是想反駁一些什麼的,偏偏此時麵攤的夥計端了食案上來,一人手邊放上一碗熱氣升騰的五香面,一邊露著招牌似的笑臉,一邊沒頭沒腦地插他三人話茬道:「這鎮子自然是不會怎麼變的,二三十年了,始終是副老樣子,倒是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新的面孔老的面孔,都分不大清咯。」
從枕默然思忖一番,轉而偏頭望向那麵攤夥計道:「這麼說來,你對這鎮子還挺知根知底的?」
夥計笑了笑,將抹布往肩上一搭,搖頭晃腦道:「知根知底談不上,但那些轟動一時的大事件,我倒勉強通曉個大概。諸位客官若是樂意打聽一些皮毛,不妨直接向我提上一提。」
薛嵐因一聽,登時來了勁了,連手頭上的面也忘了去吃,直瞧著那夥計道:「說得跟真的似的,可不是在吹牛吧?」
夥計道:「這有什麼好吹的,真人真事罷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薛嵐因漫不經心地托起一隻胳膊,懶洋洋地說道:「那你說來聽聽,你都知道哪些『轟動一時的大事件』?」
那夥計一見有人捧場來了,立馬將嘴咧開大半,一手捧著食案,一手還揪著肩上的抹布,興致沖沖地朝三人道:「十來二十年前,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西北誅風門的左護法聞翩鴻因個人失誤而犯下彌天大罪,遭門派內部一路追殺逃離至此,最終慘澹斃命,屍骨無存……據說那場面叫一個寒啊!滿地都是血,身體也沒一處是完整的……」
「哎哎哎打住打住!」話到一半,被雲遮歡拍著桌子強行打斷道,「吃東西呢,能不能別講這麼噁心的爛事兒?」
夥計聽罷,忙又陪笑道:「是是,這就給客官您換上一個不噁心的!」說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開始繼續叨叨道:「說起來……這沽離鎮外的聆臺一劍派,諸位可算是耳熟能詳吧?」
薛嵐因眼睛一亮,來了興致:「聆臺一劍派怎麼啦?」
夥計道:「差不多在聞翩鴻死了好幾年之後吧,又來了個離經叛道背棄師門的晏姓魔頭。也不知是犯了什麼罪過,被他師兄和聆臺一劍派的掌門人莫復丘聯手打入了洗心谷底——就在那聆台山下呢,不過現在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