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靠樹背陰的地方坐下身來:“那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棄城投降,就要背上膽小怕事的罵名?”
“當然想過,”洛水的笑容驀然間鬆懈下來,換成一絲淡淡的疲憊:“不過那又如何,只要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夠了。”
“你就是在那個時候想到學醫的吧!”曹植眼中漸漸升起一絲夾雜了同情與愛憐的複雜神色:“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至愛親人走向死亡,這種感受我經歷過,也實在不想忍受第二次。”
“你?”洛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是誰逝去時讓你傷心啊?”
“是我大哥,曹昂,”曹植悄然凝視著自己的手心:“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建安元年的時候,我大哥為了保護我和父親平安離開,毅然在戰場中將自己的坐騎讓給父親,讓他快些帶我離開——”
“那個時候你才多大啊,曹司空竟然也能放心的讓你上戰場!”洛水聞言,險些暈倒:“即便是要帶你們出來歷練一下,也總得顧慮到你們的接受能力啊!”
“那年我五歲,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當時我趴在父親的身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哥在戰場中奮勇殺敵——我哭著請求父親掉頭回去,但父親卻只是頭也不回的向前趕路,他從來都沒有哭過的,但是,那一次他的眼淚卻流了一路。後來那場戰役結束之後,父親便將大哥用過的馬鞍永遠收藏了起來,視若珍寶,”曹植微微嘆息一聲,滿是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我小的時候最愛纏著大哥,和大哥的感情,甚至比和二哥都好上很多。那個時侯我曾恨過父親,為什麼不回去救大哥一命——”
“說實話,你不該恨他。他也是愛子情重的人,只可惜——一切感情在他心中,都敵不過江山的分量,如果沒了這份心思,曹司空便握不穩這江山。”洛水聞言,只能微微嘆息一聲,不知如何勸解,便默默盯著河面出神。
“是啊,這些我都明白。當年父親的正妻丁夫人,便是因為這個跟父親鬧僵了,只是回了自己的老家,直到辭世,都未曾見上父親一面。”曹植微微嘆息一聲,忽然有些尷尬地笑了一笑:“實在對不起,跟你提了這麼多陳年舊事——走吧,我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好啊!”洛水也盡力做出一個類似微笑的表情,心中卻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種各樣的感情悄然升起,又被她堵在心中。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處不願被人碰觸的柔軟。
幸甚至矣,他畢竟還是將這些話說給她聽了,沒有自己悶在心裡。
懸壺初救世(下篇)
“子建,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隨著曹植一起走在漳河之畔,洛水忽然悄悄問出聲來。
“那邊的竹林,我一般都在那裡和朋友們飲酒賦詩,我想,你也一樣會喜歡那裡的!”曹植笑著回答了一句:“說不定這一次文舉的桃花酒就能釀好了,去年他便為我們釀了一些,味道很不錯!”
“咦,真的?”洛水聞言,不由得有些好奇起來——建安七子啊,這種熱鬧事情她怎麼可以錯過?
看見她好奇的樣子,曹植只是笑了一笑,微微欠身向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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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走,一路說著話,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嘈雜聲音,連忙緊走兩步前去檢視。
吵鬧聲,夾雜著孩子的啼哭聲響了一路,洛水聽見了,不由得微微斂起眉頭,轉向一邊同樣沉吟的曹植:“對了,子建,你不是說鄴城已鮮見此等事情了嗎?為什麼欺壓現象直到現在還會出現?”
“我也不知道。”曹植搖搖頭:“畢竟貪婪也是人的本性,此時出現這等事情,於理來說倒也不是不可能。”
四周很快聚攏了一大批人,曹植和洛水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