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燭光如豆。 湘雲館的一處閣樓上,柳墨濃倚靠在床榻邊,拿著那幾張寫著曲詞紙張,反覆觀看,愛不釋手,彷彿這幾首詞就是為她量身打造,雖然詞意太苦,不適合在平時吟唱,但是卻寫出了她的遭遇,她的心境。 既有她淪落風塵之地的悽苦,又有與家人多年生死離別的痛苦,這些情緒無法宣洩,在生病的時候最容易消磨人的意志,帶入那股苦悶幽怨之中,無法自拔,抑鬱難解。 但柳墨濃此時,就彷彿找到了一個傾訴物件,透過這幾首曲詞的朗讀欣賞和共鳴寄情,把心中那些痛苦悲傷情緒有所宣洩,被抒發了出去,心中感覺舒暢了不少。 似乎有一個人,很懂她,憐惜她,讓柳墨濃自顧自憐的同時,對這個認識不深的男子,有了一些別樣的情緒。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柳墨濃默默唸著,心中的抑鬱和苦悶,已被詩文的才華所吸引打動,從體內胸腔釋放,使得平日裡積攢的鬱郁之氣,竟然消散了許多。 這種心情轉變,對病情的好轉也是有大幫助的。 所以,到了夜晚,柳墨濃的精神狀態明顯好轉許多,體溫也處於低熱和正常之間擺動了。 “吱呀!” 房門被開啟,沈珈茹端著一盤糕點和水果走進來,帶入了內軒。 “柳姐姐,我給你做了些糕點,還有你平時愛吃的水果。” “謝謝伽茹妹妹!”柳墨濃對著她淡淡一笑,心情明顯好轉不少。 沈珈茹看出了柳墨濃的神色變化,淺笑道:“柳姐姐,你似乎有什麼開心的事,是感覺身上的風寒疾病要好了嗎?” 柳墨濃自然不會說出因為自己心中多了一個異性知己,能夠跟她過往經歷痛苦共鳴的人,順著對方的話,微微點頭:“是好轉了不少,身子沒有那麼燒熱,頭也不刺痛了,感覺舒服多了。” “嗯,柳姐姐的精氣神看上去的確好了些許。”沈珈茹坐到床邊後,遞出一塊糕點,給柳墨濃吃下,患難見真情,兩人的交情透過這件事,似乎更篤深一些。 “外面……怎麼樣了?”柳墨濃問起外面的事,她昏迷前就聽到小荷和桑媽媽說了不少事,許多清倌人現在生意不好,對她應該都有怨言了。 沈珈茹勸道:“有些人還在嚼舌根唄,柳姐姐,你別跟她們一般見識,好好養病,等身子好了,再出來表演,依舊能夠重新挽回人氣。” 柳墨濃對這些看得淡了,不以為意,反而對蘇宸留宿這件事挺看重的,問道:“蘇公子夜宿我的房內之事,有沒有人在傳?” “這個……”沈珈茹猶豫了一下,說道:“都傳開了,有些人在故意抹黑,說那蘇宸本身就是個紈絝,當日在河水裡輕薄了姐姐,現在又來探望,明顯是對姐姐不懷好意,實在追求你。姐姐留宿他在房內,也是有了感情,總之,對姐姐的清譽名聲有損。” 柳墨濃嘴角卻翹起一絲弧度,她卻覺得,這樣的謠傳,把蘇宸和她放在一起亂點鴛鴦譜,反而讓她心中有些許竊喜了。 “無妨,清者自清,不需理會!”柳墨濃淡淡說了一句,並不著急。 沈珈茹又想起一事,忽然開口道:“對了,還有一事,說來也怪,柯老伯說今早見過一位公子是金陵才子蘇以軒,從咱們湘雲館離開,好像留宿在某位倌人房間。桑媽媽查了一天,也沒有查到究竟他是誰的恩客,都懷疑他用了假名來度夜了!” 柳墨濃聞言一愕,輕輕說道:“金陵才子,蘇以軒……寫詞無雙……”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幾篇詩詞,以她的才學,能夠看得出這篇《江城子》,比那‘曲玉管’‘蝶戀花’還要厲害,一個叫蘇宸,一個叫蘇以軒,難道……有什麼聯絡? “柳姐姐,這幾篇曲詞,你看了一天了,還捨不得放下嗎?”沈珈茹好奇詢問。 柳墨濃不答,而是反問道:“伽茹,你能想辦法拿到蘇以軒公子寫過的那兩首詞的手稿嗎?只要一首就行!” “啊,蘇以軒的手稿?”沈珈茹驚愕一下,確信柳墨濃不是在開玩笑,苦笑道:“外面流傳的蘇以軒公子的曲詞,在潤州親筆所寫只有兩首。一首曲玉管在白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