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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試

有財劫財、無財劫馬,草菅人命,無惡不作!我等沿途而來,見荒村個個未能逃脫毒手,幾乎被劫掠一空,村民們白日閉戶,風聲鶴唳,夙夜提心弔膽,唯恐賊人又至!著實可憎可惡!這種奸賊留在世上,貽害無窮,非千刀萬剮不足以平民憤!」

眾人齊聲高呼道:「千刀萬剮!千刀萬剮!」

那聲音依稀穿過府衙與庭院,落到周翡的耳朵裡。瘋女人的小院十分偏遠,往日裡車水馬龍都是聽不見的,此時那聲音竟能傳進來,應和者應該是極多的,想必臨街聽來要震耳欲聾了。

周翡閉上眼都能想像得出,木小喬在洞庭一線做了那麼大的孽,華容城中必然有流亡至此的百姓,他們不明就裡,聽了這番栽贓陷害,還以為害他們家破人亡的是那日客棧中抬出來的屍體。

怎能不群情激奮、大聲稱快?

她的刀尖豎在地上,握著刀的手上青筋暴跳。

「更有那二次叛主的吳費餘孽,出逃後,不思悔改,竟與其狼狽為奸!罪婦吳範氏,吳賊之妻,事發後,竟拒不認罪,公然出逃,轉投匪人之間,日夜與竊盜強梁為伍。嘿嘿,這種/娃/婦……」

周翡手中的刀鞘在地上劃過,發出一聲短促的尖鳴。吳楚楚卻是哭不會哭、笑不會笑,像是已經呆了。

她母親出身清貴,自幼知書達理,一輩子相夫教子、規規矩矩,如今落個死無葬身之地不說,身後還要任憑這些人張著臭氣熏天的嘴,給她編排一個不貞不潔、齷齪的名聲。

吳費將軍生前慶幸未曾連累妻兒,死後卻終於難脫此劫傾國禍,侯門毒妃。

這時,院子中驟然響起一陣突兀的歌聲,打斷了祿存傳進來的話音。那女聲高亢得近乎遼闊,唱詞儘是「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什麼,只覺得淒切非常。

周翡猝不及防地一激靈,順著門縫往外望去,見住在這院的瘋女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院子中央,鞋也沒穿,露出一雙光腳,把自己裹得跟山雞一樣五顏六色,將大樹下當成了一個披紅掛彩的戲臺,自顧自地表演起來。

自從送飯的小廝被這院的女僕打出去了一次之後,便不敢再來挑釁了,每天都是把殘羹冷炙扔在門口就走。周翡覺得自己不請自來,躲在人家院裡,多少應該有點表示,便在每次去廚房做樑上君子的時候,順手多帶上一些好拿的點心饅頭之類,悄悄放在她們的食盒裡。

這幾天,女瘋子不是在屋裡悶著,就是在院裡痴痴地坐著,周翡除了偷偷給吃的,一直也沒怎麼留心過她。

此時,周翡透過門上小縫,盯著那又唱又跳的瘋女人,心裡驚疑不定地想道:「普通人一嗓子能蓋過那北斗的聲音嗎?她是真瘋假瘋?有什麼來歷?」

祿存仇天璣的話雖然說得周翡火冒三丈,她卻也想從那祿存星口中聽到些要緊訊息——比如他們什麼時候走,再比如四十八寨暗樁叛變,那叛徒會不會打著晨飛師兄的名義假傳資訊,誘騙正在找他們的王老夫人……或是乾脆對四十八寨不利?

可眼看那瘋子又唱起來沒完,周翡真恨不能衝出去拿破布堵了她的嘴。

正在她心裡火燒火燎的時候,院裡的僕婦端著個木盆跑出來,將那木盆往門口一放,跺腳道:「我的祖宗,你怎麼又出來了!」

瘋女人捏著蘭花指:「零落成泥……」

「成泥成泥。」僕婦在自己身上抹了一把手上的水珠,跑過來拉走了女主人,絮絮叨叨道,「知道有泥還不穿鞋,唉!」

「零落成泥碾作塵,是沒有遺香的。」等那兩人離開,吳楚楚忽然低聲道。

周翡一愣,低頭看著她。

吳楚楚道:「我娘以前跟我說過,生民都在泥水裡,每日受苦楚不得解脫,最愛聽的,不過就是『清者不清,烈女偷情,聖人藏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