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許我對孩子太嚴格了。或許,我只是太想讓他達成我那未完的夢想。
於是向來很忙的皇帝抽出一天來陪伴兒子,他們去了動物園,天文館,還在寵物店買了許多幼形斯內克,帶回皇宮池塘做寵物。
一向冷漠到嚴酷程度的皇帝突然流露出某種溫情,這讓他小小的兒子很不適應。但也許是池塘邊的夜色很溫柔,閃爍的星星很美麗,孩子得到了點鼓勵。小王子抬頭望著高大的父親,試探著問了個問題:
【父親,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女孩兒的影子。】
看到父親並沒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繼續說:
【她說在等我。我特別喜歡她,很想……】
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這種莫名複雜的情緒,他回憶著夢境,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很想抓住她,然後整個吃掉。父親,她是誰?】
皇帝當然知道這個女孩兒是誰,因為同樣的夢他做過無數次。低頭看看還不到膝蓋高的兒子,他心情有些複雜。
呼喚已經開始了。
如果沒有找到,這夢將持續一生。
【這是你的註定之人。王子的責任,就是找到她。】
皇帝沒再解釋,他抬頭仰望星空,不知想在深沉的夜幕中看到什麼。
小王子眨眨眼,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睛放出好奇的光芒。從出生起,孩子從來沒有缺少過任何東西,但這個女孩兒的給他的感覺,比巨大柔軟的泰坦熊、比噴射出金黃色火焰的光劍還要喜歡。
孩子心中第一次有了想征服什麼的想法,而且極其堅定。
我要得到她。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夜風柔軟,星空閃爍,蟲鳴如織,氣氛和諧。
孩子仰望著父親的身影,強大、完美、堅強不可摧毀。
父親是萬能的,什麼都知道。
小王子抱著這個想法,又問了一個問題:
【見到她是什麼感覺?】
啪,和諧破碎了。
池塘裡凝結出一層薄冰,幼小的斯內克翻著肚皮浮出水面。
皇帝低頭狠狠瞪了小王子一眼,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轉頭走了:
【去問你祖父。】
————————————————
歲月如梭
小王子長大了。
那一天,在那群孱弱的生物中見到她時,他終於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是什麼感覺?
那是時間空間的潮汐從宇宙的奇點蔓延開來。
那是恆星結束自己生命時爆發出最燦爛的光熱。
那是海底火山突然噴薄出滾滾熔岩。
那是質子彈毀滅一切後蒸騰起巨大的蘑菇雲。
瞬間,一切理智都被淹沒。
最終,像祖父說的那樣,他無意識的衝上去求婚了。
可是她聽不懂。
沒關係,打暈了抱回去……
不不,卡修,你要冷靜,要保持皇族的威嚴,要有禮貌,她這樣弱小,不能嚇壞了……
黑王子小心翼翼,生怕呼吸用力些,面前柔弱的生物就會消失。
她的呼吸柔弱而芳香,他想將周圍蔓延的一切空氣都霸佔。
她美麗的晶狀體清澈明亮,他想將她看過的一切物體都毀滅。
她的名字叫漫漫,
真是好名字……
孱弱的,纖細的,嬌小的,這在狄肯語系裡都不是褒義詞。
但只要和她聯絡在一起,一切形容詞都是最美妙的。
婚禮需要準備時間,卡修王子用盡了力氣才能讓自己暫時與她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