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秭歸看著兀自回憶且裝熟的小老闆,望天一嘆:“先不管我姓什麼,小老闆你怎麼淪落至此,採菊書鋪呢?”
“嗚……鋪子被為富不仁的奸商給收了。”
“奸商?”
“就是那個卑鄙無恥、齷齪下流、滿屋子錢臭的上官府!”小老闆變成蝸牛型的爆竹,“我原本跟紙坊和製版局說好了賒賬,可五天前兩家突然聯手逼債,連房東也將門面轉租給一個飯鋪,後來我才知道這背後黑手是上官府!”
一切始於五天前啊,她有些明白了。
“孫姑娘是在納悶金陵鉅富為何偏偏針對我這個小小書鋪?最初我也納悶,後來便想通了,其實很簡單。”
不會吧,小老闆知道了她才是罪魁禍首?餘秭歸瞪大眼,只見蝸牛挺胸,豎出兩指。
“嫉妒。”
“哈?”
“定是滿口銅臭的不良奸商嫉妒我菊門笑笑生的滿袖書香、文人風骨,才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惡事,不過孫姑娘請放心,笑笑生就算粉身碎骨也絕不屈服!”
“小老闆就是笑笑生啊。”以前去採菊書鋪,她總是納悶,怎麼水平掉尾的書卻能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原來如此。
“正是,正是。”蝸牛自得一笑,突然嚴肅道,“還請孫姑娘為笑笑生保守秘密,笑笑生可不想像衛玠一樣,走在路上被擁躉們看死了,現在的姑娘都太很熱情了,熱情得我不得不低調。”
她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原來愛看小老闆書的都是姑娘。”
“可不是,來買書的不是閨閣少女就是深宅怨婦,大魏的女人被圈久了,只能藉由話本凌虐男人。啊,我懂了!”小老闆一擊掌,像是恍然大悟,“說不定那個不良奸商就是被自家女人凌虐了,這才封了我的鋪子!”
餘秭歸一抖,故作好奇地看向方方蝸牛殼。“小老闆的書箱裡有什麼好書?”
“嘿嘿,周姑娘你可有福了。”放下身後的移動小書鋪,小老闆神神秘秘地取出一本手抄本,“這是小生結合了坊間傳說和現實經歷,刳肝為紙,瀝血成書,不眠不休最終寫成的最新力作。”
“《做人不能餘某某之龍陽逸史》?”
“怎樣,這個餘某某正是時下南京城裡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接過書,餘秭歸翻了兩頁,輸錢不認、有辱斯文、聲色犬馬、強上書生,最重要的是,這個餘某某是男人,她放心了,徹底放心了,只是有一點不好。
“這個病書生怎麼姓上官?”
“書以寄情,多半承載了筆者的小小願望,姓上官的被人折騰來凌虐去,嘿嘿。”
見小老闆快活地做起白日夢,她閉口不語,又看了幾頁,半晌含蓄道:“病書生和浪蕩子,似乎有點熟悉。”
“林姑娘說我模仿?”小老闆變臉了。
她連忙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
“頭兒,在這裡!”長長的巷頭閃出兩個官差。
“竟然勾結了金吾衛,是想趕盡殺絕麼!”小老闆暗罵一聲,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抄本,手忙腳亂地收拾書箱,“完了,怎麼扣不上,姓上官的,我咒你生兒子沒屁 眼!”
“不太好吧。”她道,只生女兒,難度也太大了。
“對對,要有風格,風格,姓上官的,我咒你天天被爆菊!”
“……”
說話間,幾個金吾衛擠進巷裡。也不顧扣不扣的上,背起書箱,胖蝸牛轉身就跑。
“快,快,別讓那丫頭跑了。”
“老孃是男人,不是丫頭!”
“還嘴硬,王漢馬朝,張虎趙龍,今日定要抓到這個丫頭!”
“是!”
齊齊吼聲震得蝸牛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