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刻意稱讚她漂亮。
曾經這樣不悅地同她表姊說:「英文與法文都修到甲級,可是碰見某阿姨,她總是說:篆雅長得真好看。」
表姊看她一眼,不出聲,與生俱來,故並不稀罕。
篆雅接著說:「人家還有別的好處呢。」
上了中學,情況轉為惡劣。
門口時時有送花的人在等,許多男孩偷偷把信塞進門fèng。
好端端在喝茶,有星探會走過來問她可願意做演員或是歌星。
父母深受其擾,商量辦法。「不如送到外國去,個個女孩子都是大眼睛高鼻樑,篆雅混在其中,平平無奇。」
「反正遲早升學,早些送出去也好。」
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
同學們已習慣書友逐一流失,總有人移民、留學、轉校,人生無常。
最不能接受她走的是鄧芝明。
芝明平時不大理睬她,全班功課至好是她們二人,在走廊碰頭,彼此快速地論及科目疑點,其他同學笑說像是兩名天外來客在交談,無人夠程度聽得明白。一日在圖書館,芝明問篆雅:「你可是真的要走?
篆雅點點頭。
「幾時?」
「下學期。」
「去何處?」
「倫敦威爾斯寄宿女中,兩年後升大學。」
「是著名女校?」
「是,但母親說:功課完全靠自己。」
真受不了,連觀點都如此完美正確。
「大學念什麼科?」
篆雅答:「大抵是專業。」
鄧芝明不動聲色,淡淡地說:「專業全部讀六年以上,畢業出來,人已經老了。」
篆雅訝異地說:「你這人好不俗氣,老是必然之事,誰怕。」鄧芝明不再說什麼,站起來離去。
接著三個月,她見到她,總是刻意避開,也拒絕與她一起搞活動。
一日,在校務處,老師正與篆雅討論賣物會細節,忽然自窗外射入一道白光,打正在篆雅面孔上,霍霍地轉,篆雅眼睛睜不開來,伸手去擋。
老師大怒。「這是誰,抓住了必定記他一次大過。」
篆雅心中想,真幼稚,靠如此伎倆來吸引一個同學注意,過分至極。
老師伏到視窗去尋找蛛絲馬跡。
從那日開始,那閃光老是跟著篆雅,鬧得全校均知。
那肯定是一面小鏡子的反射。
篆雅在家用電腦計算那惡作劇的人躲在哪一角落。
利用簡單折光原理,以她的面孔作焦點,用幾何算出角度距離,那人離她不出五公尺。
要是朝西北角或是東北角尋找,她可以看到他。
可是,他越是要她找他,她越是不去睬他,她不會中他計。
而且那人一定是其中一名學生,因那閃光,從不在學校以外地方出現。
直至一日,她在家中露臺小坐,那道閃光,直射到她鼻子上。
篆雅父親大驚。「是些什麼人大膽妄為?」
篆雅不語,將來年紀大了,這未嘗不是一個話題,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曾經有人為她這樣胡鬧。
學期終結,鄧芝明來還書給她。
篆雅詫異。「這些書都是我借你的?」
「你不要,我就送贈圖書館。」
篆雅嘆口氣。
是,都是她的書,書中還夾著她私人藏書票。
「到北國去,記得穿暖一點。」
「謝謝你關懷。」
鄧芝明忽然笑了,她做了一件十分突兀的事,她伸手到篆雅臉旁,出乎篆雅意料之外,她鬆脫了篆雅的髮夾,篆雅的長鬈髮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