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一聲,食腐烏鴉驚覺而起,撲扇翅膀再次逃竄,野狗們也被嚇壞了,紛紛四散狂奔,決定遠離這座變得格外恐怖的墓穴。
沒過多久,茹毛飲血的人雙手並用地爬出地面,儘管頭面都是野狗小怪的鮮血,染紅的頭髮,來不及清除的石灰與碰到狗血,腥臭味道隨著濃煙沖天而起,滋啦啦地發出連串皮肉被腐蝕的聲音,不過他還是活了下來。
再次沐浴在月光裡,此人仰天長嘯,神情癲狂至極,直到一陣夜風吹來,拂走濕漉漉的頭髮,露出他的本來面目。
竟然是紹興城有名的風月場所,快活林跑腿打雜的小混混楊偉,後腦勺和脊骨的創傷早已痊癒,只可惜雙腿被馬車車輪碾壓過去,粉碎性爆裂骨折的傷勢,連左道之術都無計可施。
若不是他強烈要求,兩條多餘的殘腿,早就被救命恩師斬掉,現在卻成了額外的拖累。
楊偉伸手擦走嘴角的血跡,隨後憑著過人的靈感,在亂葬崗找到兩柄可堪一用的生鏽鐵劍,稍微改造一番,變成柺杖似的杖劍,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若非得遇老師,蒙他老人家的再造之恩,我這條小命早就沒了。現在我還活著,一是報仇雪恨,其次是在江湖上打出名聲。」
「第一個小目標,對如今的我而言,容易地有如探囊取物。至於江湖道上的名聲,挑戰名家或許是條正經路數,不過刷白道英雄的名望,不如砍黑道豪傑來地快。」
心意一定,楊偉雙手拄劍代替雙腿,行走如飛地離開亂葬崗,向不遠處的紹興城奔去,他要宰了城北草市「漁霸」的養子洪興,害得他陷入如此悲慘境遇的罪魁禍首。
沒過多久,楊偉來到城前,發現城門早就關上,心裡暗嘆一聲,稍微休息片刻,待回氣後,雙手拄劍插入泥土夯實的城牆裡,硬是憑著過人的腕力,交替往上攀登。
天下承平已久,遠在江南水鄉的紹興,繁華興盛一如往昔,或許不時有傳聞,北方邊州被遼國侵襲,貴族私軍頻頻南下打草谷。西北一帶,西夏厲兵秣馬,隨時準備叩關,可惜他們都距離太遠,無論民間還是江湖,都對此不以為意。
正因為如此,紹興城的城防相當鬆懈,以致於楊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弄出如此大的動靜,竟然也沒有人察覺,任由其潛入城中。
接下來就是復仇的戲碼,穩坐縣衙內監的李玄轉動神眉鬼眼,不再關注楊偉接下里的一舉一動,而是落在半人又半妖的宋忠身上。
撫養他長大的祖母年事已高,聽聞膝下唯一的孫兒與人爭執,無意中失手害了僱主的性命,被僱主家人一張狀紙遞進縣衙,當場被判了死刑,老人頓時失去人生的支柱,一病不起地倒下了。
就算左右鄰舍不時照看著,她畢竟是老了,生命有如風中燭火搖曳將熄,想必支撐不了多久。
從恩同再造的老師口中得知此事,心急如焚的宋忠在夜色籠罩的街路小巷裡飛奔,夜中方才出沒的鼠輩,隱約察覺一道身影,快如疾風地飛奔而過,臉上都是見了鬼似的神情。
李玄分心兩用,憑著宋忠的氣息找到其祖母所在處,察覺到老人家的靈光萎靡暗淡,立即明白收服到麾下的半妖,恐怕見不到世上唯一親人的最後一面。
「恐怕,我還得親自走一趟了。」
五鬼得令後,聯手施展搬運術,將李玄挪移出內監小倉,出現在一座簡陋破敗的貧房前。
房裡,老人的生命之火越發暗淡,以眼睛可見的速度緩緩下降,就像臨近尾聲的沙漏,隨著時間的流逝,沙粒不斷地落下,三魂七魄都開始浮動,準備脫離身體。
就在這時,還在路上的宋忠心跳猛地重重往下一沉,似乎察覺到什麼,不惜一切代價地燃燒體內精氣,速度頓時暴增一倍,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衝進簡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