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一眼。她知道她?她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盈月,不知道盈月為何會知道她?
見盈月穿著水紅綾子襖,青緞背心,下身穿著白綾細褶裙,一身精緻的打扮,漂亮的臉蛋也施上了胭脂薄粉,看起來並不像僕婢,不知道是格格還是哪一房的侍妾?
“你知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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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叫春香吧?是老太太收留的人。”
盈月想起一年多以前曾陪著老福晉到護國寺上香,在護國寺老和尚的請求下,將棲身在護國寺中的一對母女帶回王府裡,當時就聽說了那個叫春香的小姑娘不會說話,所以只能將她們母女倆安置在下等房裡做些雜役。
“你是春香嗎?”男人望著春香,挑眉詢問。
春香立即點了點頭。在嬌豔明亮的盈月面前,她有些自慚形穢,一直不敢把頭抬起來。
“你是天生的聾啞嗎?”見她有回應,他又問。
春香咬著唇,緩緩搖頭。
“七爺,聽護國寺的老和尚說,她是因為親眼看見她爹受斬首刑,一時驚嚇過度才啞了的。”盈月斜睨著春香,看她的眼神絲毫沒有好感。
盈月一說起春香的父親,春香的神色明顯有些迷亂不安。
“喔?”七爺打量春香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好奇。
她才多大?又瘦又小,看起來還沒有十五歲吧?在她親眼目睹父親被斬首示眾的年紀,想必還更小吧?當看見父親的頭顱離開身體,鮮血噴濺,頭顱被劊子手高高提起來的那一刻,她所承受的是一種怎麼樣的椎心之痛呢?
盈月見七爺用那種溫柔的目光凝視著春香,便有一把無名火燒了起來。
“春香,我問你,你一個下等房的丫頭,怎麼會到這兒來?在這兒偷偷摸摸的做什麼?剛才可曾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沒有?”盈月冷聲質問。
春香連忙搖頭否認,即使看見了,她也不敢承認。
“就算看見了,她這模樣也很難到處嚷嚷吧?”男人笑著彎下身,伸出手將春香牽起來。
春香一下子受寵若驚,呆呆看著那雙牽起自己的手。那雙手既修長又白淨,比起自己這雙乾裂粗糙的手,不知要好看幾百倍。
“七爺,她只是下等房一個低賤的丫頭,您可別自輕了身分。”盈月不悅地咬牙提醒。
“我永碩有什麼身分?”他不以為然地斜瞟盈月一眼。“你好像忘了,我額娘也是低賤的浣衣奴出身。一個低賤的浣衣奴侍妾所生出來的孩子,身分能高貴到哪兒去?”他流露出一抹遺憾的冷笑。
盈月看見他眼底閃耀的冷冽光芒,驀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七爺,您知道……我不是那樣的意思……”她急得一副快要哭了的沮喪表情,與方才面對春香時的高傲眼神截然不同。
春香很驚訝聽見了這位七爺的出身,原來他的額娘也是下等房的浣衣奴,難怪他對她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鄙視和嫌棄。
永碩?
她悄悄記下他的名字。
“老太太睡午覺也該醒了,你先回去吧。”永碩淡淡地對盈月說。
“七爺……”盈月看出了他的不悅,委屈不安地擰著眉頭。
她一心想對他撒嬌討好賠不是,偏偏春香站在一旁礙她的眼,忍不住轉臉狠狠怒瞪她。
春香被盈月怒火四射的瞪視嚇得不自覺地後退兩步,赫然間想起了自己還得趕往庫房量身領取冬衣。
想到自己竟在這兒耗了這麼長的時間,說不定王總管早已經量完每個府裡的丫鬟婢女,鎖上庫房門了,她不禁焦急地想立即離開。
再不趕去庫房領冬衣,她今年的冬衣可就沒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