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開始漸黑,蘇紫予跪坐在自己的床前,像王子看著睡美人一樣看著床上熟睡的男子,右手攥著把美工刀。
蘇紫予眼圈發黑,顯然一夜沒睡,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用這把美工刀幹什麼的,攥在手裡只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那麼輕易原諒這個可恥的男人!一開始她的確又羞又氣,連跟對方同歸於盡的心都有了,實在是這件事太無厘頭了。
這並不是說她多麼看重貞操,但是起碼是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吧?就算不那麼喜歡,起碼是跟認識的人吧?他呢,根本就是把她當成了別人,最可惡的是最後好像也沒認出來。
但是這個李柏川,說撲上來就撲上來,說睡覺躺下就睡著了,害她一腔怒火無處發洩,總不能跟他一樣沒心沒肺,等睡醒再說,她睡得著才怪!那現在該怎麼辦呢,即使硬把他弄起來,她也跟一個醉鬼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等他睡飽了自然醒。衝到頭頂的憤怒就這樣隨著他均勻的呼吸慢慢被消磨,再消磨。
想想他這個人也夠可憐的,根本是不懂怎樣和女人相處吧?被人說是花花公子,搞不好還真是誤會了他,瞧他那副受到傷害的樣子,到最後都不懂自己為什麼被人恨之入骨。想要認真交往,想要互相尊重,想要分開得漂亮,想法是很好,但做法有問題,但又死不承認,弄到最後受傷的還是他自己。
這種被人誤會的感覺其實蘇紫予還滿能懂的,所有人聽到她的職業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也是受不了她的職業,覺得她是不是別無選擇之類的,有要她辭職的,也有默默地幫她找其他高薪工作,想給她「驚喜」的。
她的男友都怕將她介紹給自己朋友會受到異樣的矚目,最後沒有人支援她,而她更是乾脆在工作上換了男性假名,避免更多不必要的誤會。以心換心哪有那麼容易,長期活在被人誤解的環境,而自己又無力去解釋,那感覺她太懂了。
當蘇紫予發現李柏川還沒醒來,她就已經開始下意識地同情起他來了,她嚇了一跳,難不成接下來她還要拍拍他的頭說「加油,我懂你」嗎?趕快給自己找件什麼武器,這人從今天起就是她的仇人了!
待到日上三竿,李柏川緩慢地睜開了眼,這個房間是如此陌生,但記憶的碎片提醒著他,他最好一秒就回想起來,不然恐怕有性命之憂。有的人喝多了忘事,有的人則全都記得。但他這種最慘,記得一部分,忘了大部分。
李柏川朝左右看看,剛扭頭就看到床邊趴著一個人,就在他的身邊,像是守護著什麼重要的病人,一時間竟有種自己被珍惜的感動。再一看,她手裡拿著的那個不是刀嗎?
李柏川的喉結動了動,這是在糾結怎麼對自己下刀,最後累得睡著了嗎?這會本人就在他面前了,再說想不起來就是掩飾了。為什麼呢?昨晚的自己怎麼就沒看出來她是誰呢?明明是這麼明顯的事,當時怎麼就那麼糊塗?
怎麼辦?趁她睡著了跑路?反正她不知道自己住哪,但是知道他在哪上班。那麼叫醒她,跪下來道歉?大丈夫敢做敢當,道歉能有什麼管用。李柏川的手伸向蘇紫予,她的頭髮蓬蓬鬆鬆的,也不知是不是燙的還是自然捲,此時散在床上,顯得格外柔軟。他的手捏起她一縷長發,在指間揉了揉,真的很軟。昨夜她該是用怎麼樣的心情度過的呢?
「嗯?」蘇紫予動了下,嚇得李柏川飛速收回了手。頭髮像她伸出去的觸角,帶動了她身體的神經,接著她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她看著他,有一秒的遲鈍。
「早安。」李柏川說。
「哦,早安。」蘇紫予應了聲,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伸了個懶腰,覺得手裡有什麼東西,撇頭一看,如夢初醒。
蘇紫予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手裡的美工刀就那樣啪啪啪抽出一截。她笑了兩句,聲音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