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船正從蘆叢旁邊經過，不經意間，突然一群水鳥從蘆葦叢中飛起，撲撲啦啦地向遠處飛去。周天虹抬頭一看，見老艄公臉上流下不少汗水，就急忙站起來，說：&ldo;老大伯，我來替你劃一陣兒吧！&rdo;老艄公說：&ldo;不用！不用！&rdo;周天虹已經到了他身邊，笑嘻嘻地把他的木槳接過來。老艄公也就來到船艙裡，找出毛巾擦了擦汗，坐在船頭吃起乾糧來。

黃昏時分，船隻越過寬闊的白洋淀，進入了東去的大清河。兩岸垂柳依依，又是一番景象。在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又繼續交談起來。不過他們坐得越來越近，談話聲也越來越低了。只聽周天虹問：&ldo;紅，這幾年你想我嗎？&rdo;&ldo;怎麼能不想呢？我幾乎夜夜都夢到你。&rdo;&ldo;我也是。&rdo;&ldo;不過我有時候也想，你會不會變？我受到這樣的摧殘，人也老了，你還會不會要我，愛我，等著我。&rdo;&ldo;傻話，你在監獄裡受難，我哪能不等著你呢？&rdo;&ldo;我也這樣想，你決不會拋棄我。我也因此更加強了戰勝敵人的決心。不管遇到多大壓力，多麼危險，我都在想，我一定要活著，見到你。&rdo;語聲停下來，借著夜色的掩護，周天虹親著她，把她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裡。……

在靜謐的夜色裡，只有輕柔的、嘩嘩的槳聲。

一○○　火把

高紅的到來，成為團隊的特大新聞。人們一聽說來的是政委的未婚妻，還是個女縣長，莫不想藉故來團部瞻仰一下她的風采。尤其是團長徐偏，表現得分外熱情。高紅剛剛坐定，他就風風火火地跑來了，一見面，就笑嘻嘻地拉著高紅的手說：

&ldo;我當連長的時候，就聽說咱們邊區有個女縣長。當時我想，縣長自古以來都是男的，從來也沒聽說過有女的。這事兒可真新鮮！人想必本事不小。後來又聽說叫敵人抓去了，我又想，這可糟了，要是男人還好受點兒，女同志就要遭大罪了。可是傳來的訊息不錯，說她表現得非常堅強，非常英勇，把鬼子漢奸罵了個狗血噴頭，我真暗暗佩服她，心想，這真是個女英雄！哈哈，想不到千里有緣來相會，還是我們政委的未婚妻哩！哈哈……&rdo;

這一席話，把高紅說得兩頰緋紅，手也被他捏疼了。

接著，團長又跑到廚房裡，要炊事員格外添幾個好菜，灌了一大壺酒。把幾個連的幹部通通找了來，以示慶祝高紅的出獄。

團長徐偏，酒量不大；一杯下肚臉就漲得像關二爺。可他卻忒能鬧酒，因此被稱為&ldo;酒鬧兒&rdo;。今天，他又發揮特長，&ldo;鬧&rdo;起來了。首先他讓高紅和周天虹坐在上首，自己坐在高紅一旁相陪。每個人面前都是小酒杯，他卻以一對戀人相會不易為名，給他們倆設了兩個相當大的杯子。他把每個杯子都斟得滿滿的，然後端起來，對高紅說：

&ldo;高紅，我問你，我同老周，一個團長，一個政委，算不算生死與共的最親密的戰友？&rdo;

&ldo;那當然是。&rdo;高紅笑吟吟地說。

徐偏又問：&ldo;我們倆算不算最親密的兄弟？&rdo;

高紅又說：&ldo;那當然是。&rdo;

徐偏說：&ldo;著哇，既然是生死與共的戰友，既然是最親密的兄弟，那麼兩個人應不應當交心？&rdo;

高紅笑著說：&ldo;當然應當交心，時時交心。&rdo;

徐偏說：&ldo;著哇，既然應當交心，時時交心，可是你們倆的事兒，他從來不告訴我。紋絲沒露哇，這個密保得很好哇！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