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自己的妝飾自是母妃打理,但懷義王妃出身將門,對選衣用飾並不在行,只選貴重的飾品往女兒身上堆砌。在跟隨師傅上山前,她留了大半在家,下山時又留了些在山上,隨身的只是幼時便佩帶的金鎖片及一兩支簪子。
如今聽池月婉談論畫眉塗粉,聽上去倒似作畫一般,又聽及她談論怎樣的衣服搭配怎樣的珠釵掛飾,上衣下裳如何個搭配法,又聽得跟天書似的。究竟是女孩心性,心底倒生出對池月婉的無比仰慕之情。心想,同為女子,自己怎麼就什麼也不知道。心下又懊喪,恐怕自己再學習,也學不成月婉行走時的那般嫋娜,學不會她說話時那份嬌柔與雅緻。
如此想著,臉上便現出頹喪的樣子來,池月婉見此抿嘴一笑,輕輕說道:“我說的這些也不是很難的。祁姑娘以前是因為心思都在學武上,對這些難免不在意一些。可是如今既是下山了,姑娘家的東西也要慢慢地拾起來。不如,晚上住了店,你換回女裝試試?”想起賀蘭顥嵩送的那套裙,祁暮點了點頭。
晚上住了店,池月婉果然到祁暮房間指導她穿衣。可憐祁暮,在山上時穿簡單的衣飾慣了,面對著賀蘭顥嵩送的那套華美裙服上眾多的帶子,竟不知如何拾掇法。池月婉帶著小婢笑著為她整理衣裙,穿完了仔細打量半天,笑道:“祁姑娘膚色白晳,穿這顏色還真是相襯。你看,穿著裙子,可不就是個小美人兒了麼?”
祁暮攬鏡自照,自是看不著全身的,也不覺鏡中那張臉有何美法,只是穿了這黃衣,人白了許多而已。便道:“也這就樣嘛!”池月婉笑道:“那是因為你髮式還是男式啊。你看你眉不畫而黛,唇不描而紅,鼻又挺,下頦尖小,底子很好呢。只需修去眉頭雜亂的幾根眉毛,再略塗些胭脂便好了,膚色白很好裝扮的。”又喚過小婢道:“小荷,你替祁姑娘好好梳個發。”
小婢便上來拆散了祁暮的束髮,拿著梳子梳通,將發纏繞在手指上,左扭扭右扭扭,一會兒便梳了一個飛仙髻出來。池月婉滿意地說:“這還差不多,你再看看,是不是個美人?”祁暮再看,鏡中是一個秀美的少女,只是眉眼間帶了一些英氣,但令她覺得頗陌生。她想,美則美矣,只是不象自己了。
門上傳來叩門的剝啄聲,三人扭頭,卻是叢顥崐站在門口,那張臉還是一慣地含著三分笑。見了著了鵝黃衣衫的祁暮,眼中的亮光躍動了幾下,誇道:“暮兒這一身倒真的不錯,就是頭上一些釵飾也無,素了一些,明兒到了紀城,讓你月婉姐姐幫襯著去選一些,算我送你的好了。”
祁暮正想拒絕,池月婉已上前道:“那好,我可要假公濟私也選上一些哦。”叢顥嵩笑著拍了拍她的臉:“我何曾虧過你?”池月婉立即接上說:“那婉兒和祁妹妹就謝過爺了。”
祁暮站起身來想道謝,一邁步卻差點被裹了腿的裙服絆倒,她使了功夫站定了,卻有些狼狽,有些沮喪地說道:“哎,還是不行啊!”屋中其餘三人都笑了起來,池月婉挽了她的臂道:“慢慢就會習慣的。”
因為是坐馬車,又在池月婉的極力要求下,祁暮便穿了幾日女裝。只是每次都是小荷來幫她穿衣梳頭,這讓一貫自己收拾的祁暮對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產生了懷疑。穿裙裝,在祁暮看來實在是件苦差使。第一次穿了裙裝上馬車,祁暮又想一躍而上,卻差點被絆倒在地,另有一次,她又忘了輕上緩行的原則,差點撕裂了自己的裙子。不過這般磨難過後,她總算是有些習慣了她的裙子。
因為叢顥崐有事要辦,他們在紀州呆了兩天,池月婉便帶了祁暮去選首飾衣裙。叢顥崐本想派侍衛跟隨著,祁暮很不習慣。叢顥崐便笑道:“不派便不派,我倒忘了,暮兒也是高手,並不在我的侍衛之下。你們倆帶小荷出門倒是很合適了。衣飾這一塊歸了婉兒,安全這一塊便歸了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