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才說可以走了。
上午總算沒出什麼事,太太平平地過去。
靠近中午時候,兩位旅伴來到一個踏得很結實的寬大場子,上面橫七豎八地有
許多不知是什麼東西留下的腳印。
“這地方真奇怪!”七條半說。“甚至可以想象著這裡走過了一支大軍。”場
子儘裡頭有座矮矮的建築物。裡面發出一仲很響很可怕的聲音。
“我不是個多事的人,”七條半又嘟嚷起來,”可為了知道咱們到底到了哪兒,
誰又住在那裡面,我情願再犧牲半條腿!”可瘸腿蜘蛛毫不東張西望,快步向前走。
他由於一夜沒睡,累得要死,熱得頭痛。他覺得自己儘管在走,城堡卻不是越走越
近,而且越走越遠,像永遠走不到似的。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走錯道了,因為城堡的
高塔理應已經在遠處出現。……對,他們一定是迷路了。他們兩個都已經很老,又
沒戴眼鏡(還沒人見過蜘蛛戴眼鏡)。說不定他們一不留神,已經在城堡旁邊走過
去了。
瘸腿蜘蛛正埋頭想著他那些窩心事,忽然一隻小青蟲像箭一樣在他身邊跑過,
一面跑一面叫:
“快趁早逃命啊!雞來了!”“咱們完了!”七條半嚇得輕輕說了一聲,關於
這種貪吃的巨鳥,他已經聽說過不止一回。
他失魂落魄地撒腿就逃,很快地划動他七條又細又長的腿,還有半條腿一蹦一
跳的。
他那位瘸腿夥伴沒他靈活——第一,他只顧著想心事,第二,他從未見過雞,
連聽也沒聽說過。可等到一隻他不認識的這仲可怕飛禽把嘴伸到他頭頂上時,他極
其冷靜地把裝著信的口袋扔給他的夥伴,叫了一聲告別的話:
“送給……”可他已經來不及說把這些信送給誰了。一轉眼,雞已經把他吞下
了肚子。
可憐的瘸腿郵遞員!他再不用一個牢房一個牢房地收信送信,跟囚犯們叨嘮了。
沒有人再會看見他瘸著腿,順著監獄用陰暗潮溼的牆一步一步地爬了……
夥伴送命倒使七條半得了救。他趁機鑽出了攔住雞樹和場子的鐵絲網,等到雞
回過頭來追他,他已經到了安全地點。他接著就昏倒了。
等七條半過了好半天醒來,他怎麼也弄不清自己在哪裡。太陽已經在下去——
這就是說,他昏倒了已經有好幾個鐘頭。
他看見離他兩步有一隻母雞的可怕側面,這隻母雞一直盯住他,拼命要把嘴伸
過鐵絲網上的小窟窿來啄他。可是伸不出來。
一見這個可怕的雞嘴,他馬上想起了瘸腿蜘蛛的慘死。七條半一想起亡友的遭
遇,不禁嘆了口氣,就想離開這兒走了。可直到這時,他才發覺它那半條斷腿被什
麼東西夾住。這原來是個信袋,瘸腿蜘蛛死前扔給他的。
“我這勇敢的朋友關照我把信送給什麼人,”七條半心想,“可是送給誰呢,
送到什麼地方去呢?……看見有水溝就把這袋信扔掉,回到我的下水道里去不是更
好嗎?那兒沒有麻雀也沒有雞。下水道里雖然氣悶,可是絕對安全。不過我還是把
袋子裡看一下,也不為什麼,好奇嘛。”他開始讀信,讀著讀著,禁不住流下淚來。
為了把信讀下去,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擦眼淚。
“人家託他做的事,他對我一個字也沒說過!我什麼也不知道,在他十萬火急
要趕路的時候,我卻多嘴多舌地耽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