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水以南的焦陂、泉河等地重新進行集結,京西漢軍的實力並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傷——再往北、往東,則是汝水奪潁形成廣及兩三百里的洪泛區,在寒冬完全凍實之前,誰都沒有能力進入作戰。
不過,事事都沒有絕對。倘若正面擊潰發生在黃昏之時,京西漢軍潰敗後沒有組織,沒有指揮,入夜後混亂一片,人心惶惶,大部分潰兵潰卒往往會自發的往東面更近的淮川城逃去,而非往更遠方向的泉河、焦陂等地逃跑。
這麼一來,靖勝軍後續只要有機會將淮川城圍困住,就有機會真正消滅京西漢軍的有生力量,從而真正獲得京西戰場上的戰略優勢,而非僵持與無謂的消耗——後者才是赤扈人與嶽海樓、仲長卿等人的如意算盤。
史琥、陳縉在渡淮搶灘的第一天,就下決心要在夜色降臨之前,從正面擊潰京西漢軍,主要還是在淮川、泉河以及潁水下游重鎮、潁州治汝州等地,包括京西漢軍、赤扈鎮守兵馬在內,敵軍總的兵力規模還是遠遠凌駕于靖勝軍及選鋒軍之上。
他們擔心拖到第二天,集結到正面戰場上的敵軍兵力規模更大、防禦也更嚴密,想從正面擊潰敵軍將難上加難。
當然,這樣的決定,除了冒很大的風險外,也註定要承擔更大的犧牲與傷亡。
選鋒軍重步甲卒要在戰場,結陣抵擋赤扈騎兵的強攻,當然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但是主動對赤扈鐵騎發起進攻,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不過,選鋒軍也必須先牽制住兩翼的赤扈騎兵,靖勝軍才能肆無忌憚的從正面進攻京西漢軍的本陣。
一道道凜冽的刀光往赤扈人的披甲重騎劈斬而去,刀鋒所至,甲破血濺,所向披靡,但同時馬背上的赤扈武卒揮舞攢刺的長槍,也在選鋒軍進擊的重甲陣列之中帶起一蓬蓬鮮血。
寒風蕭瑟、戰馬嘶嘯。雖說選鋒軍接戰後無時無刻都有將卒不幸倒下,但重甲步卒迎擊披甲重騎,居然能不落下風,已經足以驚人了。
韓圭、劉師望等人在南岸看到這一幕,稍稍心安。即便徐懷組建重甲步營的一個初衷,就是要挑選身強體壯的精銳悍卒,披以堅實的鎧甲,以陌刀、重鋒矛、大盾等重械從正面接住赤扈輕重騎甲的進攻——進攻時,笨重的戰械發揮作用的空間要小得多——以彌補京襄騎兵短缺的劣勢,但之前並沒有機會在戰場檢驗重甲步營組建的成果。
之前兩三個時辰的鏖戰,京西漢軍沒有佔到半點便宜不說,還承擔極大的傷亡,士氣原來就下滑得厲害。
此時看到靖勝軍有如洪流一般、數倍猛烈的從正面進攻過來,彷彿狂風掃落葉,鋒線上的京西漢軍又看不到兩翼有赤扈騎兵增援過來,頓時間就有些慌亂了。
這時候雖然有仲長卿一些將領非常心裡清楚鋒線絕不能垮的意義,果斷驅使更多的兵馬往鋒線頂去,但也無法彌補與靖勝軍之間的巨大差距——北岸靖勝軍、選鋒軍發動決戰很是突然,也沒有給他們從容調整部署的時間。
隨著一隊隊有著抵抗意志的兵卒被消除、打散,或擊潰,京西漢軍前鋒線就像垮塌的堤壩,一旦被拉開缺口,就會倍加快速的被洪流衝擊得七零八落。
潰敗永遠是一個加速再加速、無可挽回、彌補的過程。仲長卿這時候親率所部五六百精銳從本陣殺出,距離前鋒線還有三四百步距離時,與堅定往京西漢軍本陣推進的靖勝軍甲卒撞上,更加清晰、深刻的感受,敗局註定後,個人是何等的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雖說京西漢軍集結到長灘寨兩翼兵力是靖勝軍的兩倍之多,但在這一刻,仲長卿卻覺得前後左右都是靖勝軍奮力廝殺的兵卒。
仲長卿御馬而行,人在馬背還有三四里方圓的視野範圍,在他的視野之內,京西漢軍兵卒數量不少,甚至還要更多一些,但有效的抵抗基本上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