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壘的駐軍,進一步往細柳溪西岸集結,一面役使民夫連夜在大營南側開挖長壕,打造更多的拒馬、鹿角等障礙物,以防出現南北受敵的可能。
一堆堆篝火點燃起來,照亮陰霾的夜空。
溪口結陣的楚山軍沒有殺出車陣的跡象,但並沒有停止用戰船不斷的將北岸人馬運過河來。
嶽海樓忙碌到深夜才和著衣甲躺下休息,半夢半醒間聽到馬蹄賓士的聲音,陡然驚醒過來。
細聽是有數匹快馬馳入營中,他一軲轆從木板拼成的簡易床板上翻起來,走出營帳,看到仲長卿帶著信騎大步急跑過來,驚問道:“南朝援兵是不是已經連夜北上了?”
“事態可能比這個嚴峻,”
仲長卿寧可他早一步知道的訊息是南朝援軍連夜北上,但內心難掩的驚懼出賣了他,惶然說道,
“兀赤得令之後,第一時間使前部兵馬先行,但在廟王溝東南遇到大面積淹水而不得過!”
雖說陳子蕭率四千兵馬在廟王溝紮下前軍大營,但在廟王溝前軍大營與楚山軍在滍水北岸的連營之間,猶存在逾二十里的空當。
楚山軍在滍水北岸僅有兩萬兵馬,遠遠不足以填滿從小雀崗北岸到廟王溝之間廣及約四十里的空間。
兀赤其部騎兵倘若要快速穿插到小雀崗以西的滍水北岸地區,攔截以左右宣武軍為主的南朝援軍主力渡過滍水後快速北上作戰,從廟王溝南面的空當穿過,是最為快速便捷的——這要比廟王溝以北,陳州軍所建的密集營壘區(不同營壘間還以柵牆、長濠相接)通行,快速得多。
廟王溝以南的空當,地形平闊,幾乎沒有什麼起伏;作為精銳的赤扈騎兵,直接從這一地區穿插而過,也不懼楚山軍敢從兩翼營地殺出進行夜戰、混戰。
只是誰會想到,在進入這一地區之前,竟然就已經被大面積的淹水擋住了!
“怎麼可能?”嶽海樓直覺有股子寒意從尾脊骨竄出,幾乎要尖叫起來,不敢想象、不敢相信廟王溝東南會在突然間出現大面積的淹水。
這三四天來,是連日陰雨不假,潁水也上漲了一些,但這與夏秋時節傾盆暴雨,有著天壤之別。
何況之前汝潁之間有一個多月沒有怎麼降雨,土地乾燥。
連日陰雨首先能滲入乾燥的土壤之中,根本沒有條件形成大面積的積水,更不要說淹水將廟王溝以南逾二十里的開闊區域都遮擋住了。
木赤與陰超等將,這時也聞訊倉促趕來。
陰超臉色有些蒼白,暗暗後悔怎麼就沒有在許昌多拖上兩天,卻在這時趕來與嶽海樓、木赤會面?
木赤連鎧甲都沒有來得及穿戴整齊,手握腰間佩刃,盯著緊急趕來傳訊的使者,難掩驚容的問道:“廟王溝東南怎麼會有淹水?有沒有派偵騎往南探查水情,目前所遇到的淹水有多少深,東西間有多少寬?”
“倉促間還沒有來得及探查全貌,目前只確認從廟王溝往南直到楚山軍在滍水北岸的連營末端,都已被淹水擋住,但東西向蔓延多寬還不確定。前鋒騎兵目前所接觸到的邊緣地區涉水還不是太深,較深處也剛及馬腹,但此時夜空沒有星月照下,木赤將軍也無法率部強行涉及西進,暫時只是先往廟王溝以北的營地而,需要等到進一步探明水情之後再作處置!”信使稟道。
“可有淹水往廟王溝以北漫延?”嶽海樓抓住信使的胳膊,急切問道。
細柳溪以東二十到三十里之間,在廟王溝與潁水之間,陳州軍在過去兩個多月時間裡建造密集的營壘,陳州軍有三萬兵馬駐紮其中——嶽海樓計劃明天一早,就將這部分兵馬,往細柳溪以南調動。
倘若此時這一區域營地被大水連夜淹沒,嶽海樓手腳微微顫抖起來,都不敢想象這是何等慘烈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