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城起了眉,叫道:“怎麼了?”語帶不滿。
見沒有人回應,大公主轉過頭來。
這一回頭,她也呆了。
緩步走來的,正是馮宛。
此刻的馮宛,穿著與她一般式樣的白鶴秋空雲裳。只不過,大公主的是色彩淡綠,馮宛的是色做淡紫。
馮宛這人,本來身材極好,肌膚白嫩如瓷,雙眸神秘美麗如星空,姿容更是雍華清越。
以前,她跟著起於寒微的趙俊,便是擅於經營,那錢帛也是大量地進了他那無底洞,她經常是幾年都制不得一套新裳。
饒是如此,因她天生的風韻和姿容,便是舊裳修改一下,再繡些添些什麼,也總是能穿出與胡人迥異的美麗。
可是,那所有的美麗,都與現在不同。
現在,她著重是便在建康,也是流行的新裳。
這世間,原是三分人才七分打扮,世間真正的絕色有幾個?大多數美人,其實都是精緻的妝點和得體的裳服映襯出來的。
馮宛明明這般緩步而來,明明那張臉上,除了肌膚和眼睛,便再無特色,明明她都只是一個普通身份的婦人。
可是,在這一瞬間,包括大公主在內,都覺得眼前華光四射,都覺得眼前這個婦人,美麗華貴至極。便是那過於素淨的肌膚,都透著一種低調的高雅,那美麗神秘的輝子,更是讓她皎皎然,飄飄然,直似那夕陽下,金光中,正要振翅高飛去的丹頂鶴。
在這種極致的優雅飄透的映襯下,與她身著同樣裳服的大公主。直如土偶泥人,直是呆泰如土雞,直是呆笨得可笑。
這種感覺,沒有任何人告訴大公主,可她就是感覺到了。
不知不覺中,她被馮宛的光芒所懾,向後退出一步,縮了縮脖子。
不知不覺中,她轉過頭看向趙俊,看向呆呆怔怔,目露痴迷和狂熱,又痛苦著的他。
墓地,怒從中來,大公主尖叫一聲,衝到馮宛身前怒喝道:“這是怎麼回事?你這裳服……”
不等她反咬一口,馮宛已是優雅一笑,她明眸如水地轉向大公主,在令得她氣為之奪的同時,清雅地朝她福了福,溫柔說道:“這裳服是妾所裁。大公主喜歡它,這是妾的榮幸,區區裳服,不成敬意,還請公主收下。”
說罷,她雙手棒上了一副玉帶。這玉帶是大公主這一套的,不過她嫌繫上玉帶後,反襯得腰身過粗,便取了下來。
面對著恭而敬之的馮宛,面對著既然是行著禮,也優雅高貴如仙鶴的馮宛,大公主突然間,一張臉漲得通紅通紅。
她突然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小丑!
咬牙切齒的,大公主咆哮道:“誰要你的破衣裳?”一邊喝叫,她一邊向外衝去,剛衝出一步,她想到這身令自己感覺到低人一等的晉裳,又折了回去。
不一會,已換回自己衣裳的大公主衝了出來,跳上自己的馬車,幾聲暴叫中疾衝而出。
不知為什麼,一向驕橫任性的她,這一刻竟是提不起膽量去面對馮宛。實實是那種天與地,雲與泥的區別,令得她在那一瞬間只想逃避。
目送著大公主逃之夭夭的身影,馮宛微笑著想道:這本是我為自己量身定製的裳服,你怎麼可能適合?
轉眼她又想道:這飄逸優雅,卓顯風流的晉裳,可不是你一個胡人潑婦可以穿得出來的。
就在她含笑而立時,一個身影罩住了她。
馮宛慢慢回頭,她對上了趙俊痴迷得痛苦的目光。他正一瞬不瞬的,如痴如醉地看著她,見馮宛望來,趙俊喉結動了動,低低說道:“宛娘,我……跟我回家,我們不鬧了,可好?”
映入他眸中的馮宛,有著他打從骨子裡便嚮往的高貴,優雅,雍容,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