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元軍,舞陽、羅山、光州、徐州,幾乎每一戰都重挫實力遠強於己的元軍。而與沈浣對陣,元軍諸將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只因哪怕小心翼翼,也極可能下一刻便發現自己已落入潁州軍的計策之中。加之那一柄斬落過無數戰將,甚至包括元軍中傳奇一般的猛將蘇赫巴魯的長槍,凡是資格老一些的,上至將帥下至排頭兵,只一見青龍牙旗之上的那一個“沈”字,便不由卻步。
而如蕭策與沈浣這些年來挖空心思琢磨脫脫,被元帝閒置數年的脫脫同樣在琢磨著遠在千里之外的戰場上沈浣的一舉一動。引軍南下一路上他都在揣測沈浣的想法。到得潁州之前,他接連數日輾轉反側,設想了沈浣可能採取的各種戰術。甚至在四十萬大軍剛剛躍過臨淅時,便傳令下去枕戈待旦嚴加戒備,提防沈浣派人夜襲。然則四十萬元軍一路越過臨淅、海寧、甚至直抵淮安對岸之時,都沒有遇到半個潁州軍。
脫脫隔河遠遠望見淮安城四門緊閉一片靜寂,而河上莫說潁州軍,連只野鴨也沒有。元軍中有年紀少輕的將士一見這般事態,無不大喜。“大人,可否下令現在渡河?”
脫脫未曾答話,隔著高漲的河水遙望淮安城,濃眉皺緊,半晌時分冷聲道:“傳令下去,全軍當下紮營,任何人不得擅自渡河。烏力罕 ,你親自帶兩隊人馬以輕舟渡江,檢視是否另有埋伏。切記不得登岸。”
“是!”一個精瘦的漢子躬身領命而去。
“大人,此地江面不寬,渡水甚快,我等何不先渡水攻他一個措手不及?”一個青年戰將上前諫言。
脫脫卻搖了搖頭,“沈浣用兵狡詐,令人防不勝防。我等一路南下而來未曾遇到偷襲,而眼下水位高漲,此時渡江,恐中埋伏。如今唯有當下紮寨,細觀情勢,再行定奪。”
元軍中的老將心中有數,皆是點頭,誰也不願意用一己性命去試沈浣的槍。
脫脫在淮安對岸這一紮營,便是三天。三天之內,淮安城中沒有半分動靜,連個探馬也未有露頭,唯有河中湍急河水浪聲滔天,遠遠看去,竟似座空城一般。如此一來,元軍中已有士卒開始私下議論此事。脫脫手下這四十萬軍,有二十五萬原來是也先帖木兒的部下,而剩下十五萬,卻是哈麻手下,這次被徵調而來的。脫脫與哈麻不和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這十五萬軍他接得頗是棘手,卻又不能不要。事到如今,眼見這般耽擱下去軍心便是要散,脫脫當下一咬牙,趁著當夜月黑風高,四十萬大軍急速渡河。
四十萬大軍渡河以後,脫脫先是鬆了口氣,暗道沈浣竟未能趁其渡河未濟之時擊其中流,實是失策。然則轉念一想,卻又出了一身冷汗,只覺沈浣決計不會不懂這個道理,按兵不動怕是必有後招,當下更加不敢大意,在淮安城西十里當道紮營。然則這一對峙又是十天過去,淮安城中城牆高壘,各處哨崗強攻勁弩嚴守密防,正門之上插著寫著“沈”字的青龍牙旗。然則十天之中卻無一兵一卒出城,兩軍之間的十里地間氣氛劍拔弩張,安靜得卻能養鴨子。
直到第十天上,便是老謀深算如脫脫也有些坐不住了。四十萬大軍隆冬之際千里南下,守著一條秋汛湍急難以送糧的淮水,他實是跟沈浣耗不起。看著被加固數層的城牆和不知深淺的淮安城,脫脫沉著臉道:“傳令下去,胡和魯與塔拉為左右前鋒,烏力罕為中軍,日夜輪番罵陣,罵也要把他給我罵出來!”
而這廂沈浣正與俞蓮舟在城中下棋,聽得斥候來報,挑了挑眉,並不做聲。一旁狄行樓羽賀穹三人同時上前一步,“元帥,屬下請戰!”
沈浣沉默片刻,忽地開口道:“狄行,我記得你手下有個姓王的千夫長,可以一弓三發,百步穿楊,是罷?”
狄行一躬身道:“正是!此人姓王名桂,素有神射之名。”
沈浣點了點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