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松此時沒在自己的公房內,而是坐在大堂的一長串書案前,正佝僂著身體看著一本奏摺。
當錢宇赫走進大堂時,藺松率先看到了他。
“宇赫兄,這麼快就回來當值了?”
沙啞的聲音傳出,藺松顫顫巍巍地合上奏摺,艱難地往桌上一摞高高的奏摺上放去。
錢宇赫見狀,立馬走了過去。
“時候不早了,該到上值的時候了,怎麼?藺相中午沒回府休憩?可不能如此操勞,大夏離不開您,不能累著了!”
錢宇赫笑呵呵,走到桌邊後,順勢接過藺鬆手中的奏摺,幫他放好,並且還端起桌上的茶杯遞給了藺松。
那動作,嫻熟又自然,好似對待老友一般,看不出絲毫矯揉造作。
“可不敢多休憩咯,年紀大了,生怕哪天眼睛一閉就再也睜不開了......”
藺松接過茶杯,苦笑一聲後,喝了一口茶,然後急忙招呼錢宇赫:
“不說這個了!宇赫兄你來得正好,老夫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說說,坐,坐!”
錢宇赫笑呵呵地點了點頭,然後拉過一張椅子在藺松身旁坐下。
藺鬆放下茶杯後,正了正神色,朝錢宇赫認真開口:
“宇赫兄,你說登州的事情如何?”
聞言,錢宇赫怔了怔,然後朝藺松傾了傾身,笑著讚歎:
“還是藺相高瞻遠矚、知人善用啊,您力排眾議,直接點了林蕭為靖海軍郎將,可真是用對人了,這林蕭才去了多長時間,登州的倭患就大為改觀,怕是要不了多久,登州就能一舉肅清倭患,還百姓清明世界了!”
“呵呵,這個林蕭確實是能幹的!”
藺松頓時也笑了起來,不過隨即,他又變得正色,語重心長:
“宇赫兄啊,到了咱們這樣的位置,心中就應該摒棄其它,用人和決策都應該從朝廷的角度出發,不管他是什麼慶王黨的人啊,還是什麼瑜王黨的人,只要他有才幹、有能力,我們就應該善以任用,不能因私棄之,應以國事為重,你說是不是?”
“對對對!還是藺相心胸寬廣,能容人之不能容,也心繫朝廷、知人善用,下官多有不如也!”
錢宇赫笑著地連連點頭,臉上滿是謙卑。
藺松被奉承得呵呵直笑,連連捋著鬍鬚。
而後,藺松又擺了擺手:
“宇赫兄謙遜了,你能身為朝廷次相,也是不差的,不過老夫今日不是要跟你說這些事情!”
“哦?請藺相示下!”
錢宇赫又笑著傾了傾身,姿態放得很低。
藺松捋著鬍鬚,緩緩道:
“乃是登州曹家通倭一事,曹家作為一個地方大族,通倭這麼多年地方官府卻沒發現,而且據林蕭上報,靖海軍在搜查曹家時,榮成縣令多有阻擾,並且榮成縣令和原登州鹽場大使石泉跟曹家多有往來,此事宇赫兄怎麼看?”
聞言,錢宇赫微微垂眼,眼底閃過毫光。
他聽出來了,藺松這是還想把曹家通倭的事情扯上慶王府。
垂著眼裝作沉吟了一下,錢宇赫隨即慎重開口:
“藺相,此事不是早就議過了麼?曹家通倭數十年,這麼大一個地方家族,想瞞下這點事情還是容易的。”
“而榮成縣令何恆成前往曹家干涉靖海軍搜查,只是怕引起地方民亂,石泉跟曹家往來也只是為了利用曹家販私,他們跟曹家的通倭並無干係,也沒有證據指明他們有參與,林蕭對曹家之人的審問卷宗中也沒有提及這些,所以他們在這事上應該是乾淨的!”
聞言,藺松搖了搖頭:
“雖說背後或許沒有更多牽扯,但榮成縣令何恆成翫忽職守,放任這麼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