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寂靜,忽然響起一聲尖利的哭聲。寧採臣嚇得拼命躲在我身後。我大聲呵道:“何方妖人,在這裡裝神弄鬼?”沒有人回應,我一手拖著寧採臣,快步向樹影幢幢處奔去。一個白影從樹後躍出,手一揚,撒出一把灰塵。我忙屏息縱身躍開。再看白影已經不見了,身後的寧採臣早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我心道:這麼膽小,真是麻煩。無奈,只得提著他的衣領,把他拖到客房裡,抬頭一看,卻見寧採臣的包裹不見了。我忙再到自己房中一看,包裹也不見了,我心想,幸好自己的銀子都帶在身上,不曾放在包裹裡,那白影原來是一個小毛賊。想到這裡,我心中大定,看看寧採臣還昏迷不醒,不知那灰塵是不是有毒。還得去把毛賊找出來才是。
我提劍出了門,到那樹影下,尋著幾個嬌小的腳印,便循著足跡去了。走了兩個時辰,到了一間茅屋前,裡面似乎有燈光。我走到窗外,從草縫裡往裡看,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相貌秀麗可人的女子,正扶著床上一位老婦人道:“姥姥,您先喝口熱茶。”老婦咳了兩聲道:“小蝶,你又去庵裡偷人家東西了。”女子道:“姥姥,你病得這麼重,若沒有錢,怎麼治病啊?我看那兩個書生也不象好人。”我在窗外聽了,又氣又笑。
想了想,走到門前,一腳把門踢開,用劍指著那女子道:“毛賊拿命來。”
女子伸手把茶碗向我拋過來,被我閃身躲過,再向前一縱,輕輕拿住她的雙手,笑道:“這麼漂亮的小丫頭,居然做賊,真是可惜。”女子一張俏臉羞得通紅。見我肆無忌憚地看著她,怒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放過我姥姥,她病了。”我笑道:“好啊,我會放過她的,不過你要怎麼謝我?”女子聞言臉越加紅了。我看看玩笑開得差不多了。忙放開她的手道:“在下張好古,方才唐突姑娘,請姑娘見諒。”女子和老婦吃驚得望著我。我拱手道:“只是包裡裝了我們上京趕考要用的文書,請姑娘還給我好麼?若姑娘手頭緊,我這裡還有十兩銀子,便送與姑娘吧。”說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女子。
女子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把包裹遞還給我。我接了包裹放在桌上,把劍回了鞘,走到床前,給老婦搭了搭脈,又看了看她的氣色,笑道:“不過是著了風寒,吃兩貼藥便好了。”女子疑道:“我到山下請的大夫,卻說姥姥的病很重,要花許多銀子。”我道:“庸醫不過是想騙錢,姑娘千萬不要上了他們的當。”想想又道:“我開張方子,你拿了到山下去撿藥煎給你姥姥吃吧!”
說完我拿了包裹中的筆墨,女子忙幫我研開,我刷刷刷寫好方子,對女子道:“你姥姥身子弱,不能住在這種高寒之處,不如明日你隨我們下山,到前面縣城裡尋一處居所如何?”女子聞言,眼中淚光熒熒,彎腰施禮道:“公子大恩,叫小蝶如何報答?”我笑道:“在下平生最快樂的事,便是幫助受苦受難的女子。這點小忙,實在不算什麼。”說完轉身出去,臨走對女子道:“明日天明我在山下等你。”向庵中行去。女子立在門外,久久地望著我的背影,眼中淚光閃爍。
第二日清晨,我把寧採臣從床上擰起來,他揉著眼睛道:“鬼呢?”我笑道:“什麼鬼,是個美女,你小子等會有豔福了。”寧採臣聞言一軲轆從床上爬起來,慌忙找靴子套上,和我一起出來騎上馬,飛也似的下了山。山腳的小路上,小蝶和姥姥正眼巴巴地在那裡等著,見我們來了,小蝶的臉上綻開了笑容,我把馬讓給姥姥騎了,寧採臣也慌忙下了馬,把小蝶扶上馬背,我看著他心道:喜歡美女,真是男人的天性。
走了半日,到了縣城,我幫小蝶覓了一處便宜的房舍,出錢買下來,叫小蝶與她姥姥暫時安頓下來。我問小蝶可會織補衣物,或是繡些手帕之類,小蝶紅著臉點點頭,我包中錢已不多了,便要寧採臣捐了十兩銀子出來,要小蝶拿去做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