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這個女子的確算不得什麼人物,來到支那定居的又能是什麼大人物了?而水川大佐則不同,在離開村子參加陸軍之前,見過最大的人物也就是村長,而大佐這一級別在他看來已經是一種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水川大佐就連崗村司令都對他禮遇有嘉,這些平民又憑什麼這麼猖狂?可山本下士又莫名的在美嶼小姐面前自慚形愧起來,舉止神態以及說話時的語調,都透著股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典雅。他突然覺得以前見過的那些女人,包括鄰居家曾讓他每夜幻想過的玲子,比起眼前的這位美嶼小姐,簡直就像是拿茅草和玫瑰比較一般。
“高橋先生麻煩您載我隨這位山本下士去一趟醫院吧。”
“美嶼小姐……”
高橋孝一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想說些什麼終究沒說出口,搖著頭去車庫提車。
陸軍醫院裡的藥水味濃的刺鼻,走廊上每隔幾步就站著一名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各個神色緊張如臨大敵一般。美嶼綾香坐在面色蒼白的水川建吾的病床前,卻見他身上纏滿了繃帶,沒想到竟傷的這般重!
水川建吾似有所感,費力的睜開眼睛,見到是美嶼綾香想掙扎起身,卻吃痛又頹然躺了下來,滿臉歉意又虛弱的道:
“下午還有一次手術,醫生說很危險,問我有想見的人,或者沒做的事……”說道這裡,他輕輕的出了一口氣,然後倒像是自言自語的繼續說著:“那時候我就想,怎麼也要見美嶼小姐一面,實在對不起……”
“水川桑不要多想,會沒事的!你們參謀部怎麼去了前線?”
水川建吾聽到美嶼略帶關切的話,臉上竟泛起意思潮紅,但隨即目光接觸到她剪水般的眼瞳,卻在眼底深處沒找到一絲溫暖,裡面仍舊滿是十年如一日的冰冷,讓他心臟都發顫的冰冷。忍不住嘆出聲來。
“崗村司令身體力行,帶著參謀部的人實地檢視吳淞要塞,哪知道被支那人放了冷炮,我這還算輕的,只可惜崗村司令……”他虛弱的喘了口氣才接著說道:“他……到現在還沒甦醒,聽說一條左腿竟……竟生生炸的粉碎!”
說完這些話,似乎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眼皮無力的合上,嘴角泛著苦笑,低聲喃喃道:
“看我這是在說些什麼,請了美嶼小姐來,又說這些不相干的話……”
美嶼綾香伸手將散開的被子掖好,“水川桑好好休息,等手術完了我會再來看你的!”
等水川建吾再睜開眼睛時,留給他的是門外逐漸消失的婀娜背影,剛才美嶼小姐掖被子是時手指不經意觸到了他的臉,傳來的卻是一片冰涼。水川望著空空的門外悵然若失,又低聲喃喃著:
“還是這樣,恐怕就算我升到崗村司令的位置,她也不會拿正眼看我一下吧……”
回去時,美嶼小姐似乎心事重重,路過上次的咖啡館時,便讓高橋停車,又進去小坐了一陣,等出來時似乎輕鬆了不少,高橋孝一將這微妙的變化看在眼裡,只是他不知道她心所想,啟動汽車絕塵而去。
十分鐘後,咖啡館裡一名身穿黑色西呢子風衣的男子走了出來,帽簷壓的很低,看似不經意的瞥一眼街上,半張臉露了出來,竟是錢銘鈞!
……
“岡村寧次身受重傷!還炸廢了一條腿,痛快!痛快!”
楊效歐大呼痛快,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啊!又止不住的興奮道:
“張靈甫這小子還真是員福將,三炮就差點把淞滬日軍的司令部給全端了!”
吳孝良無論如何沒想到,第九師團的突然撤退竟然是因為司令部的大部分高階軍官悉數受到重創,新任司令官岡村寧次更是身受重傷,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
“看來反擊要提前了,明日凌晨正式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