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兒尚未說完,晨霜便惱怒地打斷道:“還什麼名節?都在這艙裡住了小一個月了,便是別人不知道,我們難道也不知?小姐自己也不知?世子跟他那個奴才也不知?”
英兒聽晨霜這樣說,拉了拉她的袖袂,小聲兒勸道:“晨霜姐姐快小聲兒些,世子與小姐,自有他們的打算。再說人家莫問也不是什麼奴才。”
晨霜聞言癟了癟嘴,滿是不屑地道:“不是奴才是什麼?說好聽了叫侍衛,說難聽的就是隨從,不還都是奴才嗎?”
英兒四下看了看,小聲兒道:“那日我熬了湯藥送來,正好聽見世子與他說話,那莫問與另外一個莫言,據說一家子都是先皇賜給長公主的,好像還是個世襲的什麼,我沒聽清,也不敢繼續聽下去。”
晨霜聞言張著嘴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著英兒,問道:“真的?”說完便斂了神情,癟嘴道:“管他是什麼人,與咱們可沒關係,與咱們小姐就更沒關係!都是些忘恩負義的東西!”
英兒一愣,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此後也沒人再提起景蘊與莫問這對主僕。
自從景蘊與莫問離開後,第二日洛娉妍便搬回了自己的艙房,原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兒,但不知是少了人說話下棋,還是突然沒了事兒做,洛娉妍卻沉默了下來。當然,洛娉妍是絕不會承認,心中有著淡淡不捨的……
從帳子到被子,甚至連擺放的花瓶晨霜都替洛娉妍全部換過,洛娉妍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具體的又說不上來。晚間睡覺時,躺在床上竟是破天荒的失了眠。
三八五 回府
又過了七八日,洛娉妍站在船頭,遠遠地便能看見依舊熱鬧繁華的京埠大碼頭。
洛娉妍不由生出一絲恍如隔世的感覺,前世裡從未離開過京城,今生離開後再次回來……相信一切都會漸漸地不同!洛娉妍藏在袖籠裡的手,悄悄地捏成了拳頭。
來接船的除了沈氏商鋪的京城大掌櫃沈忠,帶著商鋪的夥計之外,還有洛府新任的二管家與虞嬤嬤打發來的幾個婆子,洛娉妍常坐的馬車,與洛繼宗的小馬都被送了過來,可見洛鎮源也是十分重視二人的歸來的。
沈瑋留了沈大掌櫃在碼頭看著行李,一路護著洛娉妍姐弟回到洛府時,洛鎮源已經下衙回來,翠娘跟虞嬤嬤親自候在二門處,此番相見眾人原該好好兒契闊一番。
誰知洛妙姝卻也在嚴姑姑的嚴令下,迎了出來,洛娉妍便也沒了說話的心思,想眾人點了點頭,便先去了洛鎮源的書房。
看著竄高了半個頭的洛繼宗,洛鎮源很是歡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如今有了功名也算是大人了,可要有個大人的樣兒,好好在家歇息兩日,後個兒再去拜見先生,也請同窗們吃頓飯……”
洛鎮源顯然還處於洛繼宗考中秀才的興奮中,絮絮叨叨說了許久,才將目光轉到沈瑋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後,淡淡地點了點頭,道:“辛苦瑋哥兒一路護著他們姐弟回來。”
說完洛鎮源想了想,才道:“你一人兒在京城也沒個人照應,依我看不如就住在家裡,有什麼事兒也方便些。”
沈瑋對洛鎮源倒是不卑不亢,熱情而不太過,躬身含笑道:“謝過姑父好意,只是家父令侄兒檢視京中商鋪,另有物件兒須得帶回江寧。住在府中卻是多有不便。”
洛鎮源皺了皺眉頭,倒也沒有勉強,點了點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洛娉妍。
今日洛娉妍一襲橘紅窄袖繡玉蘭花交領衫子,領口露出裡邊兒雪白地兒同色線繡纏枝梅的中衣,外面罩著淡金色紗衣,飄逸而鮮亮,小巧地赤金累絲鳳頭簪,配著朵開得正豔的牡丹花,將整個人襯得嫻雅莊麗。
洛鎮源不由點了點頭,好半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慈愛地笑道:“妍兒也長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