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繞而上,直達魔界之臉的上空,已是夕陽時分,尤拉部落的明綠被繪染上一層橘色。我們飛下來,瑪門帶我進入了魔界之眼右側的樹洞。地面由潔白的石頭鋪成,樹洞是半透明的,縫隙中漏出的斜暉飛灑而下,瓦解的,破碎的,稀疏照亮前方的路。
第五獄的美景被裝在圓形的框架中。
瑪門說:“自己進去,我走了。”我說:“你去哪裡?”瑪門嘴角含笑:“不用你管。”我說:“你還在生我的氣。”瑪門說:“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我說:“如果有像我這樣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也會恨不得他死。我很……”
“停,停!”瑪門不耐煩地打斷我,“米迦勒,就算你出現了,我的生活還是照著以前的過,該開心就開心,該逍遙就逍遙,你沒那麼大影響力,懂了?”
我說:“可是……”
“沒有可是。”瑪門又一次打斷道,“你希望我怎麼做?規規矩矩當你的兒子?像哈尼雅那隻哈巴狗一樣,服從溫順地說‘我會聽您的話’?”他突然微笑:“爸。老爸。”
我一時不知如何作出反應。
“爸,你開不開心我這麼叫?爸。爸。爸。爸。爸……”瑪門依然滿臉笑容。
微暗空間中的玫瑰嬌嫩殷紅,卻妖豔得幾乎要長出銳刺。
我說:“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如果我的態度讓你覺得為難……我真心道歉。”
瑪門說:“只是全魔界的人都知道我在追你,而你不過是當著群眾和我老爸做了,還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傾心於他。你沒讓我為難,米迦勒殿下,你只讓我有一點點丟臉而已。”
我說:“你和路西法的感情不一樣,怎麼能扯到一塊去?”
瑪門說:“是,不一樣。我沒有機會和你有一段驚天動地的過去,沒有機會讓你欠我,沒有機會替你生孩子,沒有機會受到你們家族的詛咒……”
我說:“瑪門,你最好弄清自己的立場。”
“我的立場?”瑪門笑笑,“我想我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確。我想和你上床,你腦子裡還只允許裝著我。你的過去我不過問,我的過去你也不過問。你不準再找別人,我也不會。然後我們住在一起,不是一夜情。一起工作一起聊天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做愛,一起老,一起死。”
耐心地聽完他說的每一句話,我扼制不住牙關顫抖。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瑪門倒是一臉輕鬆:“我們認識後沒多久。確切說,是從你在競技場放我水之後。”
我說:“當時我不是故意放水……”
瑪門說:“你想說是因為父愛天性對吧?我知道。可我不這麼想,爸。”他食指勾起我的一縷髮絲,在指尖打了幾個轉兒,最後輕輕含在口中:“那時我覺得你是在勾引我,爸。你讓我對你產生性慾了,爸。你讓我愛上你了,爸。”
我抱住他,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對不起。”
瑪門回抱住我,尖尖的下巴枕在我的肩上。隔了很久,他才推開我。他看了我許久,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只是笑容越來越不自然,眼中開始有水光閃爍。
他轉身飛速走掉。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
道路的盡頭,是一個由樹枝吊在半空的圓臺,枝條上纏著明亮鮮嫩的綠葉。
圓臺上有個沙發樣式的藤椅,椅上坐著個人,傾暉照上夜幕般的長髮。
每走一步,視野就要拓展一些。
如果那個詛咒實現,那他已經……
我握緊雙拳,一鼓作氣走到他的身後,鞋底踩上藤條鋪敘的圓臺,分外不踏實。我作好一切心理準備,輕輕喚了一聲:“路西法。”
黑蝴蝶簌簌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