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來過。
捱了好機會揍之後,陸恆總算是明白了,放牛,也不是個清閒的活。
因為清閒,就意味著他這個孩童的勞力沒有用乾淨。
這對於家中的老父和村裡的地主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
陸恆牽著地主家的牛,再度來到村口。
從旁邊的小樹苗上折了根樹枝,一刻不停地給老牛驅趕蚊蟲。
耕牛是古代最為重要的財產,所以它的價值遠比一個放牛娃要高得多。因為耕牛能夠提供大量的勞力,想要耕種、翻地,缺了它不行。
所以,耕牛不能吃不飽,也不能沒力氣。它的勞力要留著用來耕種,不能浪費。
馱著牧童,這顯然是一種嚴重的浪費,是絕對不允許的。
而且,放牛也不是隨便把牛往草地裡一扔就可以不管了,因為野外蚊蟲滋生,不僅會叮咬人,也會叮咬老牛。
牛身上長著毛的地方不容易被叮到,但口鼻、眼角等沒有長毛的位置時常會被叮到。這些地方神經末梢密集,會格外的癢。
一旦被叮了牛就會比較煩躁,就會不好好吃草,久而久之就會掉膘,越來越消瘦。
如果地主發現老牛瘦了,作為放牛娃的陸恆就免不了要挨一頓毒打。
畢竟這個放牛的機會也是老父辛辛苦苦求來的,是地主看在老父當了這麼久的佃農、出於信任賞賜下來的,不知道有多少窮苦人家的小孩想謀這份放牛的差事卻謀求不到。
除了給老牛驅趕蚊蟲以外,陸恆也有其他的任務,包括在路上撿柴火,以及撿牛糞。
他背上揹著的那個破筐,就是用來裝牛糞的。
在古代,牛糞也是一種重要的資源,可以施肥、增加土地的肥力。
總之,但凡有一件事情沒做好,捱揍都是必然的。
有時候明明盡心盡力地去做了,卻還是捱揍,這也很正常。畢竟地主又不是什麼慈善家,挑個毛病打你一頓,你也得感恩戴德。
好在放牛這個事情只是有點折磨人,本身倒也沒有太大的難度。
陸恆搞清楚了這些細節,踏踏實實地放了一天牛,這一關就算是安然度過了。
但這也只是剛開始而已。
這段時間,陸恆吃的東西都差不多,一天一頓,就是喝點米粥。
因為這一帶潮氣比較重,不可能把所有的稻米全都舂去外殼到缸裡存放,那樣很容易發黴,只能隔兩天舂一批,殼也去不乾淨,只能連殼帶米湊合著吃。
而且米主要是給家中的壯勞力吃的,特別累了才能吃一點點鹽巴,否則根本頂不住。至於其他人,湊合著喝碗湯吊著,餓不死就行。
踏實能幹,或許在後世勉強算得上是個美德,但在這個時代,屬於是活下去的必要條件。
陸恆喝著米粥,琢磨著是不是快要進入下一階段了?
這段時間他倒是勉強勝任了放牛這項工作,或許按照接下來的進度,就是天災來臨、父母兄弟相繼去世,自己被迫出家的劇情了。
然而,這個試煉幻境卻並未像陸恆猜測那樣發展。
並沒有發生天災,家中經濟狀況也沒有繼續惡化下去,勉強能活著。
這已經不錯,畢竟追本溯源,盛太祖這一脈雖然世代務農,但也曾是個大宗,之所以淪落為佃農,還是因為要逃避朝廷賦稅。
爺爺輩、父親輩都曾背井離鄉,家產幾乎全都是實物無法帶走,每次逃走,家道都要中落一次,到這一輩已經剩不下什麼了。
為什麼要逃避賦稅?
因為官吏橫徵暴斂,層層加碼,胥吏趁機盤剝,賣房賣地、賣兒賣女都不一定能繳得起。如果繳不起那就要吃官司、直接被抓入大牢甚至家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