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脫離身體的時候,她的身體好似陷入了乾枯的世界,恍然間,想起了那日的官道上,馬兒噂噂滴答響,簾子被撩開,她在馬車內,如陷泥濘,卻看到了外面那個紅衣少年,鮮衣怒馬,華而盛豔。
她說,跟我走不?。。。
她說,好。
……
啪嗒!
琴姬倒在了地上,無聲無息,代離靠在了牆壁上,捂著自己的嘴巴,鮮血流淌出,身邊,幕卿煙的出現並未讓代離多震驚,她只是藉著自己最後的意念,說了一句話。
“拿我的血去救她,拜託了”。
暈過去前,代離嘆了一口氣,這算是報應麼?
一個了無聲息,一個暈厥過去,幕卿煙闔了闔眉眼,對將王爵說:“去仙靈宗。。。弄一些血過來,越多越好”
“是”
將王爵出去的時候,幕卿煙卻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物。
她站在將王爵前面,目光直直透過房門,看到了房內血氣洶湧的一幕,臉上的表情靜靜的,眼裡卻冰流洶湧。
幕卿煙看著她,目光清涼。
她也看著幕卿煙,無聲無息。
而某個地方,有一個人站在月光下,瞳孔血紅,吐出一口森冷的血氣,嘴角勾勒起淡淡的弧度。
月光劃過他的臉,蒼白如紙。
次日,驕陽高照,灑落天地之間,豔麗奪目,琴姬醒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幕卿煙,卻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她的心裡慌了慌,本就虛弱的氣息就跟不穩了。
“公子呢?”
幕卿煙轉頭看她,素來寡淡冷清的面上有淡淡的溫柔,聲音也有些飄遠。
“走了。。。”
走?
琴姬的手指微微蜷縮,垂下眸,半起身子,羸弱的身子扶著軟榻,妖嬈曲線畢露,她卻極為倦怠。
“幕師,我是不是很沒用?”
明明以為自己強大了,就能常伴她左右的,能幫上她的,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還是如此呢?
御久常問她怎麼對代離那樣有耐心,甘願一日一夜年復一年得等。
其實,她是最沒耐性的,也最不喜歡等,也更不喜歡公子離開她的背影。
可是。。。沒有辦法。
因為沒有辦法才只能等。
等她回來,等她來找她,等她。。。
焉知她最想做的,是她能夠靠近,能夠跟上對方的腳步。
“不是因為你沒用,而是你沒經歷過更深的痛”幕卿煙俯視著琴姬,眉眼遼遠,像是穿過了一個世紀。
“如果你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沉睡了無數年,醒來之後,滄海桑田,一切化為烏有,唯一渴求的那個人,卻對你一無所知,一無所求,一無所念,你便會發現,再沒有痛,比忘記更深”
……
代離離開真靈宗的時候,去了斷月崖,與其說是她自己想去,倒不如說是那人在斷月崖等她。
今日,她沒有釣魚也沒有洗腳,而是獨孤的坐在蒼山之巔,遙望無窮的滄海。
代離上來的時候,青心轉過頭看她。
“可曾覺得痛苦?”
代離的手拂過自己的眉眼,將今天早上醒轉過來後的蒼黃跟悲涼一盡抹去。
“習慣了,還好”
那五百年就是這麼過來的,來了這個世界,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卻沒有陌生感,好像是。。。她生來就該是如此的。
歃血,無窮無盡的血海。
身邊再沒有別人。
青心想過代離有許多回答,冥頑不靈的,痛苦的,還是嬉皮笑臉的,卻沒想過是這樣平心靜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