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生先是以為他想媽媽,說:“你媽媽今早出門時,不是和你說了嗎?她過兩天就回來。如果回來被她發現你沒有做作業,你自己交代。”
狡猾的狐狸爸爸,把責任都推到他自己身上。小東子一面扁著小嘴巴,一面屁股在凳子上使勁兒扭,為此手裡拿的筆,在作業本上寫出來的字,也是扭扭歪歪的。
趙文生看他和平常很不一樣,抽走他手裡的筆,佯作有些生氣:“不好好寫,就不要寫。寫出來的東西只是浪費紙張。”
小傢伙撓撓頭,沒有說話。
“怎麼了?”趙文生終究是個兒科醫生,感覺到他不對勁時,不會只想著只是小孩子任性,耐性地蹲下來問他,“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哪裡疼了病了?發癢癢了?”
小傢伙只是搖搖頭。
“爸爸不是告訴過你嗎?病了的話要說。爸爸媽媽都不會因為這個責怪你的。”
狐狸爸爸再三追問,小傢伙只好拿手,指指胸口的地方:“這裡癢癢的。”
心臟怎麼可能癢癢的?
趙文生正犯疑惑。
“今天媽媽不在出門去了。我打電話叫舅媽過來玩。舅媽說她不能下樓。然後我這心裡就癢癢了。”小傢伙有模有樣地述說自己的感覺,“感覺,好像小弟弟小妹妹要出來了,不讓舅媽陪我玩了。”
小傢伙是和舅媽肚子裡的兩個孩子吃醋。
趙文生額頭劃過一道黑線,忍不住拿指頭捏了下他的小臉:“你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不夠嗎?”
“舅媽不一樣。”被爸爸拉長麵包臉的小傢伙,從牙縫裡擠出抗議的話。
趙文生用力瞪他一眼:“好好做作業!”手裡拿起手機,看到是小舅子蔣衍打來的電話,心裡咕噥,按下接聽鍵。
“二姐夫,蔓蔓在家裡破水了,大哥讓你馬上過來。”
小傢伙仰起小腦袋瓜,烏黑的小眼珠子,與戴著眼鏡低下頭的狐狸爸爸對上,小嘴巴犯疑惑地撅起:是誰打來的電話?不會是老師打來告狀的吧?不然爸爸瞪得他那麼兇幹什麼?
急忙掛上電話的趙文生要往外走,接著一想,不對,跑回來,一把將坐在凳子上的孩子抱起來,再急匆匆往外走。走的時候,再記起孩子衣服都沒有穿,隨手抓起了件外套給孩子披上。
小東子看著他一連串動作,小心臟撲通撲通的,睜著骨碌碌的小眼珠子不敢問。
父子倆衝出了門,外頭飄著雪,還挺大的。地上已經有一層積雪的痕跡,踩著嘎吱的響,不好走。小傢伙兩隻手抱著爸爸的脖子,等看到他們這是要走到隔壁樓舅舅舅媽的家,小嘴巴縮圓了,道:“舅媽要生了嗎?”
“是——”趙文生有氣無力,都不知怎麼形容他這個比醫生都要精準的生產預言。
“那怎麼辦?”小傢伙一本正經地問,完全是個小大人的口氣。
伸出手在他小額頭上一敲,趙文生厲色警告:“聽好了,進到屋裡,乖乖的找個地方坐著,不要妨礙別人工作,知道嗎?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雖然你年紀小,但是這種事情你應該懂。”
人命關天,意思是舅媽有危險嗎?
小傢伙皺著小眉頭,低著小腦瓜,愁眉苦臉,小嘴唇抿緊著,卻是一字不漏地把爸爸說的話都聽進了耳朵裡。
來到陸家,蔣衍給開的門。
趙文生立馬把孩子塞到他手裡,問:“怎樣?方敏來了沒有?”
“剛到。”蔣衍說。
正說著,樓下傳來了救護車到來的笛聲,在夜裡顯得特別清晰。一會兒,有醫務人員搬著氧氣筒等器具上樓,空間不大的屋子裡立馬塞滿了走動的人頭。
蔓蔓兩隻手正抓著被褥兩頭,聽到有人喊用力的時候,她就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