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子要他上去,他便跟著她們上去了。那時的男女生宿舍樓是可以隨便上的,不用登記。張維把兩大摞書提到六樓時,氣喘得厲害。再看手,已經被塑膠繩子勒得快要出血了。柳春泥先看著了,說:“亞亞,你看,把人家的手都勒出了血。”吳亞子一看,一把抓過張維的手仔細地看了看,一邊看著張維的眼睛問:“疼不疼?”張維沒想到她會這樣抓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臉又紅了,笑著說:“沒什麼沒什麼。”吳亞子卻抓著張維的手吹起來,吹了吹,問:“現在疼不疼了?”張維覺得也奇怪,真的不疼了,笑著說:“不疼了,真的沒什麼,這算什麼啊!”
然後就是逐一認識606的女生們。張維在這麼多女生面前倒反而不拘謹了。他和她們隨便聊著。有些女生沒有去過西北,就問張維,那裡現在有沒有電,人們是不是還是騎著駱駝上學,等等。張維覺得很可笑,怎麼會有這種認識呢,便一一地回答著。張維有一雙憂傷的很黑很黑的眼睛,不是很大,卻很有神,鑲嵌在細膩而微褐色的臉上,在偶爾沉默的瞬間,那雙眼睛便流露出迷人的憂愁來。八個女生幾乎全部被那種瞬間的憂愁擊中,心裡莫名地升出一股古老而又簇新的愛情來,一個個都想和張維說話,但吳亞子有意要獨佔張維,硬是不給其他女生一點機會。
兩個驚魂之夜和一封神秘的信(5)
張維要回去放自己的書,吳亞子說:“我送你去吧。”張維說:“不用。”吳亞子說:“走吧,春泥,你去不去?認識一下咱們班的男生去。”柳春泥一聽,很樂意。張維沒辦法,便一起去。
男生樓離女生樓只隔一幢樓,不一會兒便到了。張維住在4樓。宿舍裡很亂。有幾個在抽菸,由於天氣熱,還有人光著上身,總之,宿舍裡一股汗臭味。張維把門推開,吳亞子先進去了。宿舍裡頓時凝固下來,都驚訝地看著吳亞子。有一半的人已經認識她了。幾秒鐘之後,大家才回過神來,給吳亞子和柳春泥讓座。
跟在606宿舍恰恰相反,張維到宿舍後反而像無事人一樣坐著,而吳亞子倒像是主人一樣,跟每個人都說笑著。柳春泥似乎也有些內向,像吳亞子的跟班一樣,不大說話,只是偶爾衝別人笑一笑。男生們都有些拘謹,有好幾個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偶爾偷偷地看一眼吳亞子。
說笑間就到了吃飯的時候。有人拿起飯盒要去打飯,張維也要去。他並沒有想到兩個女生,他覺得她們也應該回去拿飯盒到食堂去打飯,不過,他必須得等到她們走了以後。這時,吳亞子轉過頭來衝張維說:“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請客。”張維說:“好吧,那就我來請吧。”吳亞子說:“不行,我是為了謝你才要請你,走吧走吧。”說著,她就把張維往外推。她還叫其他的男生,但沒有一個願意去的。
三個人往食堂走去。柳春泥本來走在中間,可是走著走著,吳亞子就把柳春泥拉到了她旁邊,自己走在了中間。吃飯的時候,吳亞子一直給張維夾著菜,張維有些不好意思,說自己來,吳亞子嘴上答應著,可筷子還是禁不住地往張維的盤子裡放。柳春泥覺得自己也應該跟張維說些什麼,就問張維的父母是幹什麼的,張維低著頭說:
“我爸是中學老師,也是北方大學畢業的。我媽在生下我後就死了。”
柳春泥覺得不好意思,趕緊道歉,吳亞子的心中卻又莫名地生出一股強烈的感情來,她一句話也沒說,一個勁地往張維的盤子裡夾菜。
吃完飯,他們一起去吃冷飲。路上,碰上了班長董允漢。班長剛剛從班主任那裡出來,問吳亞子和柳春泥喜不喜歡文學。兩人說,還行。又問,寫過東西沒有。兩人搖搖頭,笑著說,寫不出來。董允漢說:“班主任說,要找幾個愛寫作的同學成立一個文學社,這是中文系的傳統,我不知道誰過去寫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