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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又將重新開始。

他們幽會了,在每個月的某一個夜晚。他們只是將對方的手緊握,隨後不停地親吻、親吻、親吻,那些吻悠長得如同太空中的出行……終於結束的時候,兩人匆匆地趕回家中,在各自的席夢思床上扮演著另一個角色。他們沒有勇氣再跨出一步,帶著他們那代人的侷限和夢想,他們做著兩面人。

又是一個幽會的日子。謝接到了胡的拷機,胡告訴他有許多、許多人在敲家裡的木門,他們還帶著長長的刀子……謝聽出胡聲音中有著令人不安的東西,但他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作了“又是妄想症”的判斷。等謝回到家後才大驚失色:警燈閃爍,人影晃動……歹徒剛剛離開他的家,他們不僅砸壞了門鎖、劫掠了財物、還強Jian了胡並將她捅死在沙發上。

謝在內心深處絕望地哀號了,只有謝知道胡曾拷過他一個電話,但這個電話被他輕意地扔掉了。假如他能及時趕到的話,或許會阻止暴力事件的發生,或許不至於使得胡魂歸西天,胡是他的妻子,雖說他不愛胡,但畢竟是他妻子。現在他成了這個兇殺事件最大的“同謀犯”,是他和歹徒們一起殺死了自己的妻子!

謝無法也不能向任何人講起有過這個電話,甚至自己的母親也不能講。但這個電話追逐著他,他內心的黑暗追逐著他。每到黑夜降臨獨自一人時,他便忍受不了這種來自內心的折磨,除了逃亡,除了讓新生活壓倒內心黑暗,他又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在結束了梅與謝的故事之後,也許還可以提及一個神秘的自殺事件,作為對1988年出國大潮的另外一種闡釋。

1988年12月23日,上海市民之一的吳在頭等艙留下了一口裝有五萬人民幣的皮箱、一本《查太萊夫人的情人》和一張寫有〃沒有什麼原因,我只是厭倦了〃的信紙,跳海自殺了。

四五年前,吳在這座城市裡還不值一提。那時,作為一個助理工程師,在本專業上他連續多年保持了零紀錄,創造了有關無能的小小奇蹟;作為上海市長寧區的一個公民,他個人全部的存款只有27元6角8分,達到了〃超級無產階級〃的水平,為了擺脫困境、走出低谷,吳去南方特區玩自己命運的〃輪盤賭〃。

一個偶然機遇,吳結識了M國B公司的總經理,吳想也沒想便向B公司表示了寧死不屈的忠心,不僅僅因為B公司是M國最負盛名的公司之一,還因為B公司能夠給予吳大把大把最堅挺的硬通貨。B公司有所保留地錄用了吳,〃中國通〃的總經理知道吳不過是一個英文語無倫次、專業知識相當虧損的角色,但問題在於吳擁有一個曾在四十年代的青紗帳中神出鬼沒的父親,這父親在大陸中國二十四級等級表上佔據了第十二級臺階,而今雖已垂垂老矣,卻在大江南北有的是同輩門生戰友部下朋友親信幕僚隨從,他們如今都功成名就、德高望重、身居高位,既有辦法搞到批件也有辦法訂到任何航班的飛機票,對在中國推銷電子產品的B公司,這可是太重要、太太重要了!

吳就這樣成了M國B公司在上海的“首代”,隨後,吳死心塌地地透過全部關係網將B公司的電子元器件覆蓋在960萬平方公里上,與此同時,他的薪水和佣金也以〃深圳〃速度向前推進。沒有人可以對吳的財產作出精確估計,保守點揣測是60萬,大膽點認為是100萬。

1988年的年底吳榮歸上海。在“友誼酒家”吳以一千元一桌的代價款待他親朋好友。酒宴上,吳誇誇其談,聲稱一箇中產階級即將誕生,而他將率先進入這個挺夠意思的階級。吳還說他想在上海西郊購置一幢別墅,他說,他打心眼裡瞧不起那些去日本、澳大利亞甚至紐西蘭的傢伙:說到底,他們只是一些扒分高手,一群沒有生意經的無頭蒼蠅。

吳的感覺良好,吳沒有理由與這個世界訣別,這世界不就是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