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邊的事兒實在太忙,一個接著一個,三百、五百兩銀子紛紛入賬,前頭有御使在,徐昌還問一下你是否心甘情願,可莫要說是逼迫於你,而到了現在,他已經滿是厭倦了,有人進來,直接點了個頭,便讓他們到旁邊的書房去把銀子交上,把手續辦了。
縱是如此,這瑣事卻也足以讓人頭痛,路政局人手缺乏的缺點就顯露了出來,以前不覺得,現在人人卻都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
案牘上的工作。單靠那些個大字不識得幾個的親軍是做不來的,整個路政局衙門的書吏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幾個。而現在一下子功夫,登門的商賈就超過了三百人。徐昌頓感頭痛,可是他是主官,這干係卻是逃不掉的。
倒是看到徐謙,徐昌有些心痛,閒暇之餘朝徐謙努努嘴,又看看耳房。
徐謙會意,這是老爺子讓他去耳房,一來歇一歇,二來陪陪皇帝。
徐謙倒也不客氣。直接起身離座,到了耳房外頭不敢貿然進去,咳嗽一聲,裡頭的嘉靖聽了,便叫道:“滾進來說話。”
說的話實在有些不太客氣,不過人在屋簷下,況且這屋簷實在太大,遮了數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你能奈何?
徐謙心裡腹誹一番。乖乖地進去,便看到嘉靖陰沉著臉,冷冷地看著他,徐謙上前道:“微臣見過陛下……”他屈膝要跪。眼看嘉靖無動於衷,於是有板有眼的道:“謝陛下……”
這傢伙……又玩這一套。
嘉靖對徐謙耍的這個小聰明深痛惡絕,卻又無可奈何。他若是再故技重施,這徐謙少不得又要說出一番大道理。於是他假裝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而是怒氣衝衝地道:“徐謙。你好大的膽子,你知罪嗎?御使言官,你也敢說拿就拿?還讓這路政局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出來?你自己說,你是不是罪該萬死?哼,看來朕是對你庇護太過了,以至於你膽子越來越大!”
一頓痛斥,又是一頓下馬威,徐謙顯得很是平靜,道:“陛下說的有道理,微臣萬死。”
“你……”本以為徐謙會辯駁幾句,誰知這傢伙竟是誠懇認錯,讓嘉靖這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原本還想著和徐謙的鬥口之詞全部啞了火,他這時候只得表現出大度,道:“罷了,不管怎麼說,你也是為宮中辦事,是出於公心,你不畏御使,也恰好證明你對朕的忠心耿耿,這一次,朕不計較。”
徐謙笑呵呵地道:“陛下寬宏大量,微臣佩服。”
明明是一句馬屁話,可是聽在嘉靖耳裡卻帶著幾分諷刺的意味。面對這徐謙,嘉靖真有幾分無力感,他只得苦笑,道:“你賣了這麼久的關子,現在是不是也該對朕表白心跡了,這些人,為何這般踴躍,非要送錢來?”
徐謙收起胡鬧之心,變得正經起來,他沉默了一下,隨即道:“陛下相通道德嗎?”
嘉靖眉頭不由挑了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徐謙嘆口氣,道:“若是相信,則是這些人深明大義,深受陛下感化,所以……”
嘉靖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些話,你留到會試時再胡扯吧,朕不想聽這些沒用的話,朕不相信什麼仁義禮信,倒不是不信這世上有聖人,只是這世上嘴上的聖人多,可是心裡的聖人卻是寥寥無幾。”
徐謙心裡想:“還好沒有在這廝跟前扮演聖人的角色,以這廝痛恨偽君子的性子,多半要被看得不爽,在他面前裝逼多了,非要砍掉腦袋不可,明朝偽君子可以在弘治和正德的時候還能混一混,在嘉靖朝,這是自取死路。”
徐謙又嘆了口氣,道:“陛下既然不信有聖人,那麼微臣就告訴陛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每個人都會取捨,而這些人之所以如此踴躍,是因為有利可圖。”
“有利可圖?”嘉靖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