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值得咀嚼。至少黃錦就一直在琢磨,等到嘉靖哪一句你是朕的人,他陡然明白了什麼,皇上向徐昌賜服既是以示恩寵,更是向人宣示他的態度,告訴大家,只要是天子的‘自己人’,天子還是大方的。
徐昌也不再遲疑,拜辭而出。
從崇政殿出來,徐昌又是激動又是慶幸,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能把握住這個機會,他原以為自己見了天子,一定會惶惶不安,能說出得體的話出來就已經萬幸,卻也不知突然來了什麼勁頭,竟是拿自己在錢塘縣糊弄上官的手段連帶著把皇帝也糊弄了。
看來,這上官和皇帝也差不多,拍馬屁的手段連湯都不必換,就按這藥方,照樣能無往不利!
想到方才的一幕,徐昌便覺得有些得意,他鬼使神差的說出京師裡有惡徒不法,無非是他在錢塘縣裡糊弄縣令、主簿們的手段罷了,他深知兔死狗烹的道理,所以在錢塘縣,他總是會憑空造出許多敵人,比如說縣裡的那些潑皮,他雖然有本事統統讓他們老實下來,可是隔三差五,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何?無非就是在上官面前凸顯出自己的重要而已,這些潑皮是他賴以為生的器具。
到了皇帝面前,其實也一樣,他陡然想到這個道理,所以才說出了京師裡的一些不法之徒橫行的事,所為的就是想告訴皇帝,自己很努力在辦事,而且現在天子腳下遍地都是兔子,身為獵狗的我,自然有了用武之地。
本來徐昌只是想凸顯一下自己的重要,只不過竟是中了頭彩,他滿是興奮的朝宮外走,心裡卻是在盤算:“是不是該修書給謙兒那小子了,嗯……如此重要的事還是告知他的好。”
想到這個兒子,滿肚子歪門邪道的徐昌不由心中一暖,忍不住又想:“不知他的鄉試如何了,哎,若是能中,父子儘快在京師團圓了才好,他遠在浙江,總是放心不下。”
而這個時候,在崇政殿裡,嘉靖天子正笑吟吟地坐下,他靠在御椅上,玩弄著一支玉筆,突然問黃錦道:“黃伴伴,你以為這徐昌如何?”
黃錦愕然,隨即小心翼翼地看了嘉靖天子一眼,道:“奴婢也說不好。”
“不是你說不好,而是不敢說。”嘉靖莞爾,隨即道:“這個人很聰明,好好雕琢一下,可以承擔大任。”
嘉靖拋下御筆,乾脆利落地繼續道:“只是此人太圓滑,不過這也沒什麼……”嘉靖撇撇嘴,很不屑的樣子道:“能為朕所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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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的天氣逐漸轉涼,秋風獵獵,落葉紛飛,這大街小巷裡多了幾分蕭瑟氣息,更不必提那肅殺之氣瀰漫的貢院,此時更增添了幾分蕭索。
按照規矩,考試結束之後,所有主考、同考的官員在放榜之前都不得離開貢院,貢院外有專門的官兵把守,誰若是走出一步,都以舞弊論處。
所以浙江上下近百個官員如今吃喝都在這裡,同考和監考的官員偏偏無事可做,每日只能聚在明倫堂裡飲茶,閒談。
而對於閱卷官來說,任務卻是緊張無比,幾百上千張試卷絕對不是鬧著玩的,鄉試的規矩極其嚴格,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比如這閱卷的官員,採取的就是傳閱的方式,即一個考官若是覺得文章可取,則蓋上自己大印,緊接著再遞給下一個閱卷官,下一個閱卷官覺得可取之後依舊蓋上大印,總共六個蓋印的閱卷官,但凡有四個大印蓋上,那麼就說明這篇文章算是透過了稽核,再之後,送至主考官面前,由主考官在這些取中的試卷之中擇定排名。
六名閱卷官已經連續閱了數百份試卷,早已精疲力盡,卻又不敢怠慢,只得強打精神支援下去。
已經持續了四天,所有的卷子總算陸陸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