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扯皮,四川會館的讀書人們都已經罵聲一片,家裡還在鬧災荒,朝廷到現在一點錢糧都還沒有撥付,這像話嗎?
怒不可遏的川人們鬧成了一鍋粥,有人痛罵為何四川籍貫的官員為何不出面管一管,又有人說禮部尚書陳大人也是川人,為何不發一言,焦點自然還在戶部這邊,內閣都已經批了錢糧,可是戶部就是不出,這像什麼話?莫非非要等到天災過後釀成**,朝廷才會關注?
而最新的訊息又流了出來,說是因為新任尚書大人和內閣不睦,雙方勾心鬥角,因為內閣批了錢糧,所以戶部一毛不拔,就是故意要給內閣難看。
其實這種流言簡直就是不堪一擊。內閣畢竟是中樞,人家準了的東西是要擬旨的。旨意下來,戶部憑什麼抗拒。除非這戶部尚書不想幹了,否則絕對不敢做這等事。
可問題在於,越是不堪一擊的流言,越是讓管中窺豹的人深信不疑,任何時代,最流行的就是陰謀論,而且又有人煽風點火,這會館這裡,早就炸開了。
“新任戶部尚書如此恣意妄為。內閣為何不管?莫非內閣諸公,還怕了這戶部尚書嗎?什麼時候大明朝,是戶部尚書說了算。”
“盧兄有所不知,這戶部尚書徐謙簡在帝心,很得聖寵,前兩年他在直浙任督撫,對內閣也是陽奉陰違慣了的,否則直浙怎麼會有新政,而且據聞。這還涉及到了學爭,內閣是舊學,戶部尚書乃是王學新貴,前些日子的禮議之爭。也和這有很大的關聯,這就難怪戶部尚書如此了。”
“呸,這是什麼尚書。不知民間疾苦,每日想著的只是爭權奪利。什麼狗屁學爭,什麼狗屁禮議。學生乃是成都府人,據聞已經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了,我家還算殷實,若不是及早躲入成都,只怕早就被亂民流民……”
“哎……你以為瀘州的日子就好過嗎?至今為止,還未有家書傳來,家中親族生死未卜,我又出門在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諸位……諸位……”有人跳出來,憤怒的道:“江西會館那邊,已經有人開始鬧了,說是大家一起去戶部陳情,咱們川人豈可甘居人後,不成,絕不能讓戶部的老爺為了一己私利而禍害咱們的鄉親,我們也去,去鬧!”
有人倡議,便是再膽小畏勢的人都不免義憤填膺,紛紛起鬨:“同去……同去……”
在另一邊,四川巡撫衙門幕友鄧通則是走馬燈似得在各家府邸拜謁。
“陳大人,你是咱們四川的前輩,四川數百萬百姓,可都仰仗著你老人家,只要您老人家發發話,咱們的鄉親都能活命了。”
鄧通欠身坐在禮部尚書陳新的小廳裡,苦苦哀告:“原本說,連內閣首輔,都是咱們川人,四川的賑濟錢糧怎麼會有虧欠,可是內閣批了條子,戶部就是不給,戶部左侍郎周春的意思也說的很明白,不給那新任尚書一點顏色,咱們就都沒有餘地,這件事,還得請陳大人出出面,您老人家不出頭,咱們是真沒有辦法了。”
陳新乃是新晉的禮部尚書,嘉靖朝的內閣閣臣和部堂大佬們走馬燈一樣的換,就是這禮部,幾步也是每一兩年便要新登臺一個。
面對鄧通的請求,陳新也是為難,一方面,他不願意做出頭鳥,可是另一方面,同鄉求到了頭上,若是不做做樣子,這可不是好玩的,這要是傳回四川,到時候定是人人叫罵,陳家的根畢竟還在四川,祖墳也在,惹得急了,人傢什麼事不敢做。
況且,出外做官的,往往對家鄉會有一些感情,比如在官場上,同鄉之間相互提攜這是常有的事,否則後世怎麼會有浙黨、楚黨呢?陳新若是做的絕情,將來這四川籍的官員往後誰還肯看他一眼,這不但影響他在家鄉的聲譽,更可能影響到他的仕途。
可是徐謙不好招惹,禮部尚書雖然名義上,是和戶部尚書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