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姐姐不是怕他,而是一時難以接受陰差陽錯的過去。
我輕撫她的長髮,輕輕地嘆了口氣:“錯過了可以回頭,散場了可以重演,步子都還沒邁過怎麼能說追不回?”我捧起她的臉,微涼的淚水蜿蜒在我的指間,“姐姐,剛才他並沒有將你讓給我。”
她麗眸撐圓,眼中閃出異采。
“他放手是為了保護你,而且離去時他不說了麼,讓你等他。”輕輕抹去她眼睫上的淚珠,我溫言安慰道,“有一點我敢確定,就算你曾忘了他,他卻一直將你掛在心上呢。”
她撇過臉,眉宇間盡染愁情。
“姐姐也不必自責,過去你和她之間遠隔千山萬水,又有老鴇從中作梗,彼此心意實難傳送。如今同處王城,距離近了也可再續前緣啊。”
“大人,雲上閣到了。”簾外響起阿律的輕喚。
“嗯,知道了。”我應了聲,拉住姐姐正色道,“今後不要獨自出門,就算是我府裡的人拿著我貼身之物來請都不要理。想見你們我會親自來,切記切記。”
“嗯。”她抹了抹眼淚,起身離去。
我支著手,虛目看向腕間的佛珠。
究竟是誰布的局?府裡的奸細真的是那個人麼?
陽光透過簾子靜靜灑入,轎子裡有些空,空的只剩下我這顆猶疑的心。
……
庭院深深,空寂寥落,稀疏的枝頭停著幾隻縮頭縮腦的麻雀,懶懶地打著瞌睡。地上只有兩個影子,移動著的那個是我的,而靜鎖於地的則是那人的。
真是個漂亮的男孩啊,我看著他纖細的身影暗自稱奇。
雖然我有些惱恨三殿下送的“禮”,卻不反感這個美豔的人兒。
禮到當晚,夜歸的允之就毫不客氣地破門而入,讓我將人轉送於他。
當時我問:豔秋,你可願跟著九殿下?
他神色木然地看著我,就回了句“聽憑主人安排”,形狀妖美的眼中並沒有半分掙扎。
而後我拒絕了,本來我也不會答應,允之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我不願看到豔秋成為另一個盼兒。說實話,我有些心疼這個孩子,了無生氣的眼神不該映在他的眸中,不該啊。我想修遠是明白的,他只來看了一眼,沒多說就離開了,算是默許我將豔秋留在身邊吧。
這個孩子真的很安靜,安靜到幾乎可以被省略。給他一本書,他能不言不語地看上一天,這是阿律偷偷觀察到的,如今卻是我親眼所見。
我開始有些明白三殿下選中的替死鬼,為何不是與我曾有一面之緣的他。原來如此,一個近乎死人心性的小倌又怎會因妒毒殺主母呢,救了他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啊。
我看著他耳垂上殷紅欲滴的血痣,微斂眉,下意識地摸了摸左腕上的佛珠。
這樣的一個人會是細作麼?會是麼?
正想著,眼前這人忽然放下書轉了轉頸脖,而後頭僵僵垂下,直對著我地上的影子。
“大人……”他像是嘆了口氣,慢慢地轉過身,“豔秋見過大人。”
看來我的到來並不受歡迎,我抬了抬手:“起來吧,你在看什麼書?”
他沒有出聲,只是將書冊雙手奉上。
“《神鯤史話》?”藍色的書皮微微發白,紙頁也有磨損的痕跡,“你喜歡讀史?”我詫異地問道。
“嗯。”他白皙的臉蛋像染了一層胭脂,浮出淡淡的粉紅。
“看過江充所著的《震朝史略》麼?”我翻開手中的舊書,粗粗掃過,行間竟有批文。
“沒有。”聽這聲很是惋惜。
“史如其字,唯一人一口耳。”我訝異抬眸,“你寫的?”
“嗯。”他怯生生地低下頭,定定